陆谦见势不妙,拍了拍周津塬的肩膀走了。
苏昕将男人的脏长裤放到洗衣机。她走出来,周津塬还穿着件黑色睡袍,一动不动地坐在棕色沙发上,精赤腰间没有任何赘肉。
苏昕什么也没问,默然地坐在旁边,陪着他。
苏昕这一次的开会培训体验,非常糟糕。初级的培训,参会的其他药代都是乱哄哄的人物,中专生、大专生、三本大学生和二本大学生,还有年纪大的退休人员,他们彼此说话很快,开一些令人听不懂但感觉难受的轻浮玩笑。
散会后,有人和她说话时摸了下苏昕的手。苏昕不动声色地抽开。恍惚间,她以为又处在另一个鱼龙混杂的夜总会。
苏昕坐在回城的高铁,她想自己不太适合当药代,以及任何销售工作。她脸皮薄,做不了求人的工作。正在这时候,她听到周津塬突然淡淡说:“你又往我家里拿了什么东西?”
那声音低沉好听,但总自带几分寒气,以及往里收的不屑。
苏昕心一惊跳,从他肩膀上挪开头。
周津塬手腕略动,用桌面的笔,挑开苏昕带来的塑料袋。
里面是苏昕为他买来的早餐:一颗茶叶蛋,一碗甜豆花,半包小菜,以及一根煮玉米。周津塬瞧了眼,伸手拿起最里面赠送的湿纸巾。
苏昕尽量不去看他动作,转头看着周津塬桌面厚厚的复习资料,轻声说:“你……你还是在复习,真的要去香港?”
“三天后考试。”周津塬用湿纸巾擦拭着手关节。
苏昕想,他一去就要半年,到时候自己怎么办?她迟疑地说:“其实,医院这种交换的机会年年都有吧,如果为了奖学金,你又不缺钱。”
“跟钱有什么关系?”周津塬微微不耐烦,随后看到苏昕的眼睛,意识到,钱对她就是很有关系,他心里有什么幽幽动了下,随后,伸手揽住她。
他温言问:“你们法语系应该也有出国交流的机会?”
苏昕点点头,有虽然有,但一来她在国外的生活费用是问题,二来,她的专业课成绩在一流大学的一流学生里并不太够。
“哦,那就没办法了。”周津塬懒懒说。苏昕如果想出国交流,他倒是不介意出钱。可她的成绩不够,他也不会多管。
苏昕眼帘低垂。
法语专业系的学生,就业前途通常是同声传译,或者到法企,做营销做公关做市场。当然,这两者都要求法语口语流利,也会要求一定的英语水平。苏昕的口语一般,笔头还不错。如果不是母亲生病,家庭有困难,她想自己可能会保研,然后当个大学老师之类的。
周津塬闻言笑了,他望了她一眼:“你不会喜欢当老师的。”
苏昕微笑着他的自大:“切,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
他淡淡道:“我觉得你比起做学术更喜欢赚钱。”
短暂的沉默。
苏昕的脸顿时红得发紫,周津塬却把手掌放在她的头顶,缓慢抚摸——两人对视,苏昕的脑子里,骤然一幕幕地闪回很多东西。周津塬第一次和她在夜总会见面时冰寒般的态度,他选择让她做药代的销售工作,他对她很大方但同时又非常袖手旁观,他对她的不拒绝不承诺……
随后场景跳跃。周津塬坐在她面前,他的瞳仁深处冰冷蚀骨,却又好像有层炙热戏弄的黑暗东西。
苏昕想发火,但她忍耐力非常强,只是安静地坐着。过了会,她才勇敢地回答:“我当然喜欢赚钱。我欠你的钱没还,不是吗?”
那人却仿佛觉得无聊。他轻轻松开她:“我昨晚没睡,今天早上脾气不好。”语调不带丝毫感情,但又好像在解释之前的失态。
苏昕站起来:“你先休息。”
她不敢在他旁边待着,手微微发抖。转身的时候偷眼看他,周津塬居然从塑料袋里把茶鸡蛋拿出来,磕开后,鸡蛋表白上面是茶色的条纹。
他垂眸吃了半口,慢吞吞的。
苏昕这个岁数,感觉周津塬是个老男人,他让她觉得透骨般得凉薄残忍,但当他那么轻一口重一口地对待她,她仿佛是个树叶,上一秒还怕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这一秒却又嫌风速太缓,可以把此生的热情在他身上燃烧殆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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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想容重新回归了法语课堂。
她再上一遍A1课程,除了对几个基本单词眼熟,口语依旧稀烂。最令人无奈的是,赵想容的破烂英语反而有所提高。
法盟禁止讲中文,赵想容每次得操起英文能跟身边的人闲聊。
赵想容在微信里,对涂霆抱怨学法语的艰辛,没想到涂霆夸她,“不愧是一名学霸”。
没错,“学霸”,这就是涂霆的原词。
她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