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闷热就像充满了怨气的寡妇,死死抓住这夜晚,如何都不愿离开。
干燥的路上,扬起风尘,猴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晴子,你是一条鱼,上了岸果然就不成了。”孙幼麟是极少数能将猴子名字挂嘴上的人,当然了,他就像一只冷酷的铁螳螂,很少与人说笑。
或许很少有人能想到,这女倭贼的名字也挺好听,正如她粗狂的装束下,其实有着不错的容颜一样。
晴子对孙幼麟也算客气,并无对待旁人那样的粗鲁和不屑。
“幼麟君该知道的,我这鼻子闻到血腥气就犯病……”
“血腥气么?”孙幼麟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晴子,后者也同样在看着她,不过右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刀柄!
道旁的防风林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仿佛一阵黑风般袭来,刀刃破风,嘶嘶作响!
孙幼麟身子一沉,站稳了子午马,拧腰打膊,躲过这一刀,闪电出手,按在那人后背,脚下一绊,四两拨千斤,便将那人借力摔飞了出去!
蔡李佛拳糅合岭南诸多拳种的长处,细节处如小锤敲大石,磅礴时又似泰山压顶,步法稳健,身形缥缈,手法多变,脚法更是凌厉,岭南武人多赞蔡李佛的脚法为“无影脚”!
那人滚了几步,如撞上铜墙的弹珠一般反弹回来,周遭又闪出几个黑衣人来,晴子已经出刀,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这些人中途伏击,必是暗中监视茅龙馆,想要救出那凶手,若让我带着晴子回去,便会查出那凶手,他们也是急了的!”
念及此处,孙幼麟也是当机立断,朝晴子道:“你先去茅龙馆,别理会我!”
孙幼麟也是担忧,茅龙馆虽然有着不少兄弟,但这路上的截杀已经这般凶险,茅龙馆的情况只怕更加的糟糕!
这话音刚落,那人的刀光已经闪现而过,孙幼麟脚后跟一拧,躲了半身,右手虚张,稍稍伸出,而后又收回腰际,如蓄势的撞锤,陡然轰出,砸在那人的胸膛上,手臂青筋暴起,体内力量如洪流一般喷涌,拳头一震,那人当即被打飞了出去!
孙幼麟箭步上前,如出柙的猎豹,一把扣住那人手腕,猛然一拧,便将那柄马刀夺在了手中,趁着那人尚未落地,一刀挥出,那人噗咚落地,如熟透的大西瓜从高处坠落一般,肚肠哗啦啦炸开了一地!
“啊!!!”
那人就如同大雨之中拯救自家晾晒的谷子的老农,双手在地上扒拉着散落的肠子,场面也着实让人作呕。
这些个截杀者虽然出手果决,但也只是仗着人多,若论单打独斗,是如何都赢不了孙幼麟和晴子的。
晴子知道孙幼麟的实力,也知道孙幼麟一个人便能对付这几个截杀者,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赶往茅龙馆。
因为她的心中对陈沐始终有气,今次之所以答应,完全是看在孙幼麟的面上。
至于孙幼麟让她先去茅龙馆,就更是不能去了。
一来她对陈沐的事情,甚至对于他是死是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担忧,再次,若她独自前往,难免让陈沐看轻了,需知自己是孙幼麟请过来的,这才够矜贵。
孙幼麟知道晴子的心思,也就不再勉强,毕竟适才劝说了好久,才说动晴子过来帮忙,又如何能再勉强。
诸多截杀者见得同伴被开了肚,也是红了眼,纷纷朝孙幼麟围杀了过来!
孙幼麟大喝一声:“同是草莽中人,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识趣就走,留下只有死!”
孙幼麟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如虹,与人搏斗之时仍能如此泰然地震慑敌人,也是气魄少有。
截杀者们本仗着人多,想要乱刀砍死这对男女,没曾想两人都是高手,非但不能一击必杀,还被拖入了血色泥潭,心中早有迟疑,听得孙幼麟之言,更是分心慌神。
晴子是横行海上的女倭贼,双手紧握倭刀,拖刀而走,便似举着棒棒糖的铁蚂蚁一般,唰一声出刀,又是一人被斩倒于地,生死不知!
“扯啦!”当中一人大声下令,众人皆退,或抬或拖,将伤员也一并带走,路上只留下一地血腥。
“别追了,先赶回茅龙馆!”
眼看着晴子要追击掩杀,孙幼麟也拦了下来,他心中也担忧,不多解释,便带着晴子往茅龙馆去了。
直到他见得弟兄们仍旧四处把守,孙幼麟才安心下来,吩咐弟兄们多警醒,这才带着晴子走了进去。
“路上有人截杀,来晚了,这边可有动静?”
听闻孙幼麟之言,陈沐也下意识往四周扫视,显然想到了孙幼麟这一路上最担忧的事情。
有人截杀孙幼麟,说明这些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茅龙馆,也就是说,他们在保护着这个尚未被揪出的凶手。
若不及时找出凶手来,外头那些人怕是要动手,届时他们里应外合,吃亏的就只能是陈沐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