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家女的功夫是用来防身的,没法子大开大合,讲究黐手黐脚,在方寸之间做功夫,擅长短打快打,关节技更是必学。
陈沐想起先前两人较量的场景,知道红姑其实已经消气了,心中也是愉悦,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玩耍。
大洪拳乃是南拳宗主,里头自然也有关节扭打的技巧,陈沐本没有那么精通,但修炼阴阳参同功之时,吕胜无也教过他一些类似于“瑜伽术”的冥想姿态,加上陈沐年纪还不算大,骨架没硬死,柔韧性还在,自然也就学得快。
今番与红姑交手,也是相互反扭,一来二往,虽是狼狈,但两人痴痴缠缠,身子紧贴,不断磨磨蹭蹭的,难免要起火。
海上飘来大片的薄薄云朵,下弦月似乎也害羞起来,躲进了云朵之中,两人动手之时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没有了对抗,反倒生出一股吸引。
舱房里的动静仍旧是不小,但出手的呼喝声已经没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鼻音,虽然极力压抑,但仍旧压抑不住。
排船摇晃得很有节奏,也不知是海浪推动着排船,还是排船推动着海浪。
林晟与姑娘们在外头玩耍,也是尽情说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的舱房,露出会心的笑容来,也是老父亲操碎了心,儿子终于长大的欣慰笑容。
今次没有前番那种戏谑和对抗,陈沐完全沉浸其中,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身为男儿的快乐,当然了,也能感受到红姑的愉悦情绪。
他就像刚刚学会狩猎的小狮子,精力旺盛,但没有太多技巧,而红姑虽然守身如玉,但耳濡目染,又比陈沐年长,性情又主动而外放,个中滋味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陈沐只觉着自己脱胎换骨了一般,皮肤在融化,愉悦来自于身子,却又没了身子的束缚,整个人就像漂在空中,与那下弦月一般,在海浪上荡呀荡呀的。
总之也是所谓“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露滴牡丹开”了。
灯盏不知何时早已打灭,黑暗之中,也见不着对方脸面,只是能够嗅闻到呼吸,甜丝丝的,也是让人心痒难耐。
两人便似火堆边上的两个蜡人,融了一处那般,谁也不愿开口破坏这等场景。
直到外头突然有人敲响了舱门,传来了适才那姑娘的声音。
“小爷,三爷说差不多该回去了……要是不想回去,你便留下来过夜也成……”
陈沐也没想到,欢乐的时光竟是过得这么快,赶忙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正要出去,又停了下来,不敢扭头,只是朝红姑道:“我……我先走了……”
红姑也是少见地羞臊起来,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陈沐扭头,借着外头的光,他看到了雪白之中带着些许红润的背,或许这会让他记住一辈子。
陈沐轻轻关上舱门,脸上的潮红久久未能褪去,也不好意思见人,只是低着头,默默走了出来。
林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也没有打趣已经很是窘迫的陈沐,带着七分醉意道。
“今晚耍得快活,只是我若不回去,林闻那小子又要说我,你要不要留下?”
陈沐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也一并回……回去……”
林晟也是好笑,并不多说,带着陈沐便离开了排船,上了马车之后,又朝陈沐道。
“可与红姑说过那桩事?”
“甚么事?”陈沐也是一头雾水,见得林晟促狭的眸光,才陡然意识到,今夜本是过来商量,往后要罩着咸水寨,以换取咸水寨消息渠道的,倒是将正事给忘记了。
林晟却也不说破,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打瞌睡,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说也没事,过两日再来便是了……”
陈沐听说还要再来,下意识问道:“为何明晚不能来,要过两日?”
林晟睁开眼睛,笑着道:“怎么?食髓知味,知道这地方的好了?”
陈沐也是尴尬地低下了头,林晟却继续打趣道:“我身子骨可不成了,哪里比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得需要两天来缓过劲了,才能来风流快活呀……”
林晟说得如此直白,陈沐也是脸面滚烫,不敢再多言,到底是回到了工地这边来。
林晟有一句话是说得不差的,那就是食髓知味,陈沐毕竟是个年轻人,这两日工地上热火朝天,但他心里头也确确实实只是想着这桩事,连他自己都有些恼了,痛恨自己沉迷女色而不知长进。
但这种事情又如何都挥之不去,留在脑子里,时时想起,直到林晟再度找上门来,要去咸水寨谈事情,陈沐的心情才又雀跃了起来!
这两日之后,下弦月也没了,到了朔月,夜里就暗了不少,只是他们的马车这才走到半路,便见得远处海岸升涌起滔天的火焰来,依稀还传来哭喊之声!
“出事了,快打马!”林晟和陈沐相视一眼,也赶忙催促马夫,这老马拉车又颠簸又慢,陈沐按捺不住,下了车便往咸水寨的方向狂奔。
到了半路,却是撞见一个咸水妹,衣衫不整,赤着脚,哭喊着往这边跑,这才跑到一半,身后突然追上来一个牛高马大的洋人,邪笑着将咸水妹扑倒在地,竟是要做那禽兽之事!
“这些洋人疯了么,竟然硬抢!”陈沐也是义愤填膺,然而一想到红姑,心中是又愤怒又急切!
“千万不要出事啊!”陈沐心中如是祷告着,冲上去便照着那洋人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