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棍也就是西阁大爷,是刑堂长老,却没想到这个神秘之极的红棍,竟然会是县狱里差点拿了陈沐的巡防营管带何胡勇,他可是带头抄了陈家的人!
“不……不能的,阿爸和大兄说过的,西阁大爷是最可信的,这怎么可能,不能的!”陈沐捏着名册,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想起父兄惨死的场景,再想想何胡勇在县狱之时的作为,陈沐顿时怒火中烧,双眸血红,恨不得生撕了何胡勇!
谁又能想到,最不可能的人选,竟然就是内奸!
退一万步讲,名册上既然这么写着,那么父亲肯定是知道何胡勇身份的,或者这个何胡勇便是潜伏于官府内部的间者,或许如今还不能判定他是忠是奸,可陈沐是如何都不能相信他的,毕竟风险实在太大!
这个事实给陈沐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陈沐也是沉默了许久,才渐渐缓过劲来。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带着东西离开,再做计较。”陈沐心中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眼下这个地洞实在太危险,他必须尽快离开。
至少他已经掌握了这些最核心的东西,往后起码也有了嫌疑人,对调查内奸和报仇雪恨,都有了方向。
陈沐将双刀取下,背在身后,又用桌布包裹了船匣,这才离了地洞,回到地窖来,又将盖板放下,填土掩埋,将瓮缸原封不动地挪了回去。
本想着走出地窖,陈沐却听得一阵咳嗽,竟是那守夜人又回来了!
陈沐只能缩回地窖,待得守夜人走远,这才走了出来,到了后门院墙一看,外头竟全都是巡防营的人!
估摸着白日里去探监,引起了何胡勇的警惕,又或许是他从合伯口中拷问出了些甚么来,这三更半夜,竟是引了兵丁过来!
由于距离太远,陈沐又掩掩藏藏,自是无法看到何胡勇的身影,只是从兵丁的架势来看,今夜怕是要彻底搜查!
陈沐已经取得了父亲的遗物,如今就带在身上,若落入官兵之手,往后便万事皆休,不消再提了!
“必须想法子脱身才是!”陈沐脑筋急转,咬了咬牙,只能返回到主宅来,看着堂上供奉着的神主牌,当即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而后将烛火丢向了垂着流苏的帐幕!
火舌舔舐着易燃的帐幕,很快就燎烧起来,干燥闷热的夜晚,大火渐渐蔓延,将这破残的陈家,寸寸蚕食。
看着家园被大火吞没,陈沐心中也是悲痛,但陈沐知道,有家人的才叫家,没家人只能叫做房子,烧掉了也不可惜,反倒能够掩盖地洞的入口。
火起之后,无论是守夜人还是兵丁,都纷纷来救,陈沐趁机便离开了陈家。
毕竟是陈沐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没有谁比陈沐更了解这里的一切,官兵们又岂能发现陈沐的身影?
走在僻静的巷子里,身后隐约升腾起烟火,官兵们大呼小叫,街坊邻里也都跑出来救火,有人敲锣示警,四处奔走,大半个街区都躁动起来。
而陈沐则最后回望一眼,隐入黑暗的巷道,回到了林家的宅邸这厢来。
浦五仍旧打着鼾,林家的静谧与陈家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沐用枕巾封住窗户,点起油灯,又趁着门缝往外观望了一阵,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在灯下打开了名册和红单。
这东西至关紧要,决不能随身带着,所以陈沐决定将内容全都背下来,至于实物,自是烧掉,留在脑子里的东西,才是最保险的!
父亲本就想让陈沐走科举的路线,这十四年的寒窗苦读,死记硬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虽然衫子会簿很厚重,但陈沐有信心将这些全都背下来。
这会簿的记载很详尽,读起来仿佛一个个帮众跃然纸上,而且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就像在读传记和故事,所以一点也不枯燥。
不过这里头的内容实在太多,想要全都记下来并不容易,也并非一夜能成的,陈沐记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外头渐渐亮起来,也就枕着这些东西,躺了下去。
“明日需是找个由头,藏好这双刀和龙虎龟蛇剑印……”陈沐心中如此计较着,只是他也很清楚,想要蒙混林晟,只怕是不容易的,该如何开口,自是要好好策划。
这么想着,陈沐也就渐渐困乏起来,眼看着要睡了过去,外头却是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