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说吧,我正好也睡不着。”
夏燹倒是光棍,他对曹操会说什么十分好奇,早就看出来这家伙想招揽自己,这也不奇怪,自己自龙窟学到的一身本事,自然是要找个识货的卖掉。
“我泱泱华夏,相传盘古开天辟地后,自三皇治世,五帝定伦…”
曹操一口标准的官腔,一张嘴便是打算从中国的上五千年说起,在他看来夏燹虽然骁勇聪慧,但年龄的问题必定限制了见识,自己可以先给夏燹补充一下天朝的知识。谈天说古嘛,比的就是谁见识更高。如果能把两人的身份弄成师徒那就更好不过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师徒这个名分牵绊,不愁治不住夏燹。
不过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这个开头让夏燹很熟悉,所以,夏燹也点点头,张口接道:“啊,后面的我知道:整个世界分为东胜神州、西牛贺州、南瞻部洲和北俱芦洲。传说在东胜神州有一傲来国,临近东海,海上有意座岛,岛上有座花果山,这座山可非同一般,它是十州之祖脉,四海之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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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邪将(五)
(半夜三更、起来更新、再不投票、天理何容?狂笑求票ing~)
曹操的脸色由白转红、然后又由红转青,最后再由青变黑,再最后又重新变回气血上头的红色。
由白转红,是因为夏燹接上他的话语开头后就一直不歇气地往下讲,无论是诗赋还是故事情节,都无比地引人入胜。在古代书籍可没有贵贱之分,有本书看就算是天大的喜事。从夏燹口中讲出来的这部《西游记》,虽然神话色彩浓重了一点,但也足以当得起一本旷世名著,亏得曹操之前还把夏燹看做是没有读过书的山野幼童,想到这里是以连曹操的脸皮也扛不住羞,他有一种班门弄斧的尴尬感。
由红转青,是因为夏燹讲了半天,里面的主角竟然是一只猴子,这岂不是黄钟毁弃?仙人所授的那么多道家弟子,却到最后不如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这让曹操深深地感到自己作为人的尊严被冒犯了。如果是自己拜在菩提老祖门下,定然不会让那只山间野猴继承衣钵!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都应该属于人类才对!
由青变黑,是因为再到后来,这只猴子居然犯上作乱,不仅搅乱了天庭每八百年一次的蟠桃盛宴,更是还公然举起反旗试图推翻天帝的统治,这却如何得了?真让那只猴子当了天帝,估计曹操自杀的心思都有,身为人身岂能让山间野兽蹬鼻子上脸?就算那是一只叫做齐天大圣的猴子也不行!这等犯上作乱的孽畜,正该放进八卦炉里烧成灰烬才行!这本书竟然讲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是何道理?
不过还好,虽然那只猴子连八卦炉也炼不化,最后还是无法违逆天地大道,被困囚于五行山下悔过五百年,这就对了,一只猴子也妄想成为天帝,简直自寻死路,如果搁到曹老板手里,剁了这只猴子是最轻的。所以,在听到那只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后,曹操顿觉神清气爽全身通泰,大感天有大道。
“这就是‘五行山下定心猿’,恩。”
一口气不歇地说了基本快两个时辰,夏燹也不由得感觉口干舌燥,正想抬手倒一碗水解解渴,旁边曹操已经颇为殷勤地倒满一杯米酒双手递了过来,接过来一饮而尽,夏燹不雅地打了个嗝,然后说了一句很经典的收招台词:“恩,今日天色已晚,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夏燹就利索地出了曹操的屋子,转而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觉,太长时间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还真有点累,只留下满脸愕然的曹操为接下来的剧情抓耳挠腮。
接下来会怎样?那个僧人能不能抵达所谓的大雷音寺?那只猴子又会不会脱困?想到这些问题,曹操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居然还有这么旺盛的求知欲。不过,看起来用学问折服夏燹这一条也行不通了,单从这一本西游记来看,对方没准出自一些极为神秘的隐士家族,所学所知也定然不俗,没准两人还能成师徒,不过曹操当徒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子,就算是学识通天武艺盖世,老夫就不信你真的什么都会什么都行。曹孟德倒要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若你真能让曹某人敬服,就算是真的让曹某无视年纪差距拜你为师又能如何?你既然跑到曹某人面前,那就不要怪曹某人非得紧紧捉住你不放。
一边这么想着给自己打气,曹操也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他见到了那只猴子,只不过是将其踩在脚下,而那面‘齐天大圣’的大旗则是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就对了,这个名号也很好,与其让给一只山间野猴,不如让自己来拿。
有人在这样的夜晚熟睡,但也有人在这样的夜晚无眠。
陈宫坐在自己的条案后挑灯夜读,书是《左传》,很普通的书籍,陈宫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但是却仍然读得津津有味,这也不仅仅是他好学好读,更因为身处中牟县令这个位子,他着实感到百无聊赖的缘故。
方圆不过百里的小城,对于陈宫而言几乎一草一物都熟悉无比,他甚至清楚这座城里城东的两头母牛即将待产,因为这座城里最近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这两头耕牛即将产仔而已。
祸乱天下的黄巾贼,还没打到这里就烟消云散了。只是奉大将军何进之诏,进京诛除阉党的董卓却又成了国之大贼,竟然强行废立之事自称相国,麾下西凉军更是视汉人平民如同猪狗,时有截杀普通民众诈称剿匪之事传出,所作所为可谓**不如。
陈宫现在已经可以嗅到这汉家江山平静下所蕴含的惊涛骇浪,一旦发动,只怕就是石破天惊,延续了数百年的大汉天下即将成为烽火乱世。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陈宫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自小束发就学,岂是为了做这一个小小的县令?然而乱世之中明主难求,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不愿苟且的陈宫也只能暂时困坐愁城,可惜了自己这胸中锦绣,只能随万物同朽。
正在思绪如飞时,仆役阿福低着头走了进来,托盘上是简单的一盘毛豆角,这也是陈宫惯用的夜间小菜。将碟子放到条案上,阿福一边轻声开口:“老爷,今天在西门来了两个外客,一个看起来像是个贵人,还有一个是全副武装的将军,听说他们打赏也十分慷慨,所以老奴就留了个心眼。”
“哦?他们现在何处?”
陈宫顿时来了精神,西门,这是从洛阳的方向来的人。陈宫虽然困坐愁城,但是却丝毫没有放松过对天下大势的关心,现在董卓乱政,若这二人都是从洛阳出来的,势必不会是普通人。
“他们在胡三的店里要了两件上房,明日就走。”
“明日就走?这分明是在赶路啊。”
陈宫微微蹙眉,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他等这阵东风已经许久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身份不会简单。
“阿福,把菜撤了吧,本官要早些就寝,待明日去看看是怎样的两位外客。”
吩咐阿福将端上来的毛豆角撤掉,陈宫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转而回到床榻上合眼休憩,如果那两个外客中有博学者存在的话,明日少不得要唇枪舌战一番,保留精力是必须的事情。
且不说梦里打算当齐天大圣的曹操,也不说做了一晚上似曾相识噩梦的夏燹,就连陈宫也是整晚沉浸在和人辩论的梦境中。不过,待到鸡鸣头遍后,整个中牟县城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挑担的行商、扛锄的农户,以及上工的匠人们纷纷从一条条破旧的小巷中涌出,开始了新的一天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