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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暮秋,上山的游客依然不少。卫万方他们向上走时,前面除了一些散客,还有一个较大的旅行团,有三十多人。申式朋介绍说,现在风管委配备的导游整天忙不过来,因为多数旅行团甚至一些散客上山后,都想听听贝叶经的故事。卫万方道:“咱们别说话,听你的导游怎么讲。”
走在这个团前面的是一位年轻女导游,她手拿电喇叭,一边走一边说:各位游客,你们知道吗?那贝叶经能够传到今天,可以说是相当地惊险,相当地曲折。当年芙蓉山开山祖师圆寂,把贝叶经传给大徒弟,让他接班当了住持,可是二徒弟不服,想取而代之。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二徒弟悄悄潜入方丈室,想把师兄杀掉,把贝叶经据为己有。他见师兄睡在床上,那贝叶经就放在枕头旁边。他抄起门后边的禅杖,“咣”地一声,朝大师兄的脑袋砸去。大师兄一声没吭,一动不动。师弟以为他死了,就去拿那贝叶经。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卷小小的贝叶经竟然重得很,他一只手抓不动,两只手去抓还是抓不动,后来他用了吃奶的力气去扳,贝叶经就像有成千上万斤重,是纹丝不动!这时候,大师兄突然说话了:“师弟辛苦。”师弟吓坏了,连忙跪到地上说:“我为法来,不为经来。”意思是我取这贝叶经,是为了传承佛法。大师兄坐起身子说:“既是这样,你尽管取去。”说着把贝叶经轻轻拿起,递到了师弟手上。也真是奇怪,师弟这一回拿得动了,他接到手中,叩个头就跑了。可是第二天早晨,飞云寺僧人做早课,没见这人上殿。之后过堂吃早饭,也没见他露脸。和尚们去他的寮房一看,原来他仰面躺在那里,胸口上放着那卷贝叶经,已经不喘气了。他为什么死了?是叫贝叶经压死了!
双手合十 第二十章(5)
听到这里,卫万方说:“怎么觉得这故事有点儿耳熟?”闵科长说:“和禅宗六祖慧能的故事差不多,尤其是‘我为法来,不为经来’那一句。”卫万方说:“对,那一句本来是‘我为法来,不为衣来’。”他指着申式朋说:“老申,你可真会造!”申式朋诡谲地一笑:“合理想像,为贝叶经增加传奇色彩嘛。不过,雨老和贝叶经的故事不是我编的,是他自己说的。”
女导游接着这样讲:后来,这贝叶经一代一代往下传,三百六十年里传了十二代。这中间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二十四集电视剧也放不完,因时间关系,我在这里就不给大家讲了。我只讲最后一代,也就是我们今天要看到的这个雨灵大师。他因为家里穷,八岁就到这芙蓉山当了小和尚。他聪明伶俐,经书背了一肚子,被飞云寺第十一代住持法扬大师看中,等他长到十四岁,让他当了侍者。这侍者,相当于今天某些领导的贴身秘书。法扬大师见这个贴身秘书当得好,很喜爱他,就决定把贝叶经和住持位子传给他。可是还没来得及传,土地改革开始,当地领导推行过激路线,在山上斗完地主,又到山上斗和尚。法扬大师见势头不妙,就提前把贝叶经给了雨灵,让他赶快逃离芙蓉山。为了携带方便,又不容易暴露,雨灵大师就把贝叶经吊在胸脯上。同志们哪,那可是绳往肉里穿,经往肉上吊哪,你说疼是不疼!可也奇怪,当年活活压死一个人的贝叶经,竟然就让雨灵大师吊在了胸肉上。把经吊好,收拾完毕,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雨灵大师辞别老方丈悄悄下山了。就在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山道上,当年民兵放了十二道岗哨,大师只好避开岗哨,钻树林,趟山溪。但是快到山下的时候,还是被民兵发现了。他在头里跑,民兵在后面追。也真是奇怪,民兵一边跑一边打枪,可就是伤不着他。后来,他终于甩掉民兵,跑出了山里,一路化缘一路走,最后去了台湾……
卫万方笑道:“嗬,是够惊险的。这老和尚有写小说的才能。”
来到寺里,只见法堂门口围了一圈人。导游用手一指说:“你们看,大师在那里!”游客们急忙跑过去,一个个伸长脖子向里看去。卫万方走过去踮脚瞧瞧,看见老和尚正在那里闭目打坐,穿黑色缦衣的蔺璞站在他的身后。
有位游客说:“大师,你让我们看一眼贝叶经好不好?”
老和尚微睁双眼,缓缓开口道:“想看,等我升座的时候。”
游客问:“你什么时候升座?”
老和尚说:“那要看市里领导的安排。”
闵科长大声说:“老和尚,市里领导来了,你快起来吧!”
老和尚、蔺璞和游客都去看他。闵科长说:“快起来,我们卫局长要召集全体僧人开会!”
在客房里的慧昱和慈辉也过来了,卫万方让他俩把僧人集合起来。很快,飞云寺现有十一名僧人在法堂里坐成一片。
卫万方向他们讲了来意。他说,按照中国佛教协会制订的《全国汉传佛教寺院住持任职退职的规定 》,住持的产生,必须贯彻民主协商、选贤任能的原则,经本寺两序大众协商推举,然后报省佛协审核同意。住持人选的条件是,爱国爱教,遵守法纪;勤修三学,戒行清净;办事公道,有相当组织领导能力;具有高中以上学历或同等文化水平,毕业于中级以上佛教院校或具有同等佛学水平;年龄三十周岁以上,戒腊十年以上。 请在座各位认真考虑,推举一位真正符合条件的僧人担当飞云寺住持重任。
等他讲完,闵科长向僧人发了纸笔,让他们每人写一个名字。可是发到雨灵老和尚那里,他摇头表示不要。闵科长问他为什么不要,老和尚说:“飞云寺现任住持五十六年前就有了,还搞什么推举。”
卫万方也听见了这话,但他不理。很快,除雨灵之外人人都写了,闵科长将纸收回,与申式朋一道统计完毕。卫万方过去看看,然后宣布,慧昱得七票,一凡得两票,雨灵得一票。他讲,在市里省里批下之前,飞云寺事务还是由慧昱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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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 第二十章(6)
官员们走后,雨老牢骚满腹,嘟嘟哝哝。但慧昱不管他,照样一丝不苟打理寺务,认认真真率众薰修。尤其是僧人们每天的学禅坐禅已经形成制度,一到晚上七点,法堂便成了禅堂,除了雨老,其他人都会过来。他遵循当年通元寺的禅堂仪规,自任堂主,在袅袅而淡淡的香烟中领着一群禅和子跑香,坐香,吃茶,谈禅,按部就班,如法如仪。谈禅当然以他为主,他每次的讲谈都有一个中心,亲切叮咛,利钝全收,让禅和子的功夫普遍有了提高。
有天晚上,坐完一支香后,慧昱又一边喝茶一边讲了起来。他说:禅和子的病,多是一个“障”字。因障而有迷,迷去即悟。倘若把障去掉了,我们的本来面目自然会现眼前的。现在社会上不是讲解放思想、破除障碍吗?我们更要解放思想破除障碍!障在哪里?障是什么?生死是障,涅槃也是障;迷是障,悟也是障;众生是障,佛也是障;身是障,心也是障;山河大地是障,虚空也是障!咱们要了这个障,怎么个了法呢?就是认认真真参禅。沥沥明明地参,清清爽爽地参,绵绵密密地参,自有打破虚空之日!好,各位,打起腿子来,发起心来——参!
然而,就在众人盘起腿子的时候,永诚突然起身走到禅堂外面,举起一只手大声道:“看!看!”大家纷纷跑出去问:“看什么?看什么?”此时明月当空,寺中如同白昼,能看见永诚举起的手正是剃度时烧去拇指的那只。一凡说:“永诚你什么意思?你指头烧去就烧去了,在这里炫耀什么?”慧昱笑道:“维那师你错了,永诚是在批评我呢。”众人都很惊讶,不明就里。慧昱说:“刚才我讲这个是障,那个是障,但就是没有讲语言是障。永诚这是引用了《楞严经》上的‘指月之喻’,想让大家明白,以手指月,可不能把指月的指头当成了月。我们解释禅法,也不能将言语当作了禅法。见月忘指,得意忘言,这才是禅家的看家本领!”
大家一听,都用佩服的眼光去看永诚。和永诚同室居住的永贤说,永诚平时可用功了,经常是读经读到天亮。一凡说:“永诚,我光觉得你燃指敬佛,其心至诚,没想到你还这么用功读经。”永诚笑一笑:“深入经藏,智慧如海。我恨不得早把三藏经书全部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