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烈士陵园上了锈的侧门缓缓打开,在一片青草丛生的低矮坟包里,王青云和父亲王秉义越过密集草丛,来到一座墓前。
墓碑上写着遒劲大字:“王山之墓,子王秉义。”
烧上三炷香,摆好花生、刀头、鸡蛋、米饭等四样贡品后,王秉义坐在石头上,示意王青云上香。
微风抚过山岗,二尺高的杂草随风摇动,尽管是在夏,但却给人一种初秋的凉气。
就在王老爷子的坟墓旁边,是一群没有墓碑的坟包。
“当年你爷爷死的时候,还没有你,他说自己想和这些老战友埋在一起,所以他是这个乱坟岗唯一有碑的人,你爷爷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王青云上完香磕头,额头重重在爷爷坟前磕响,细碎石子磕破头皮,一道血路从额上留下。
王秉义看见,没有多说什么,他今天带儿子来这里,就是希望儿子当着他爷爷的坟,给自己说一下真心话。
不怪他,实在是儿子给他说的事,已经触碰到自己底线,他一辈子奉公守法,坚信规矩和程序,儿子却问他,到底是过程正义重要,还是结果正义重要。
“爸,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在爷爷的坟前发誓,我做的事,绝不会危害炎国,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呼——
一阵狂风卷过,贡品前的六柱香在狂风中不断发亮,宛若六颗放光的火灵珠。
少卿,风静下来,周围一切飞鸟鸣叫,昆虫爬动声又清晰起来。
“爸,其实……”
“行吧,把你妈妈的头也磕了。”
簇簇簇——
树叶摩擦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什么人过来。
王青云站起身,右手摸到藏在腰间的飞刀。
是一个人,而且越来越近。
密集的茅草间,隐约看见是一个女子。
随着最后几米地走完,柳叶长眉淡,润颊红光春,来人庐山真面目,展现在两人面前。
“妈!(小曼!)”
韩曼摘下紫色纱帽,佯怒地瞪着两人:
“你们来看老爷子不喊我,王青云,你是不是不想认你妈?
王秉义,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媳妇了!”
“妈!”
“小曼!”
韩曼双手叉腰:“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关一起过,你们爷俩……”
母老虎发威,王青云和王秉义化身小学生,只得小鸡啄米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韩曼收拾完两人,王秉义赶紧给儿子颜色,王青云心里暗骂,当爹就是好,有儿子可以使唤,赶紧上前哄自家老妈。
“妈,今天是我老爸考虑不周,主要是担心你银行太累了,我爹说了,你最近太忙,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回去就做排骨汤给你补补,是吧,爸?”
王秉义尴尬点头:“额——啊?对对对,回去吃排骨,回去吃排骨。”
韩曼一手揪着王青云耳朵:“小兔崽子,跟你爹学的吧,花口花嘴的。”
王秉义苦笑,心底嘀咕,什么叫跟我学的,我哪里有你儿子花。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俩来这吗?”
王青云和王秉义一齐点头,他们记得很清楚,来的时候没尾巴,这里也没有监控,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你爸每次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或者是心情特别不好,担心增加我压力,都会到老爷子坟上来喝两口,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所以我给烈士陵园的那个看守配了一个电话,只要侧门开着,就给我信。”
王秉义两颊烫哄哄的,每次自己困难的时候,妻子都会很体贴,哪怕是因为手下人出错,她背锅的那段时间,也很照顾自己情绪,原来,根子在这,偏偏自己这个老刑警,一点影子都没发觉。
“妈,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