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喝完一碗粥,路婉整个人状态都变好了,五脏肺腑被熨过了一样。
“路珍姐,谢谢你。”
“谢什么呀,咱们本就是姐妹,再说了,你变成这样我还觉得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呢。”
路婉淡淡一笑,万事总有因果,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着那一撞,之所以会撞是因着张俏妹,而她最难受最需要别人关心时的一碗米粥是路珍给她的。
路珍看路婉脸色苍白,接过空碗后又扶着路婉躺下休息,“你还是躺着吧,等中午再给你送饭。”
张俏妹在家路珍是不敢过来的,这会儿过来也是趁着张俏妹去地里干农活。
路珍走后,路婉仔细环视房间,高挑的屋梁,刷白的墙壁,红木格的玻璃窗户,还有屋里配套的实木家具,虽然简单也能看出原主的父亲是如何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惜纵观路党生的一生,人虽好却没有遇到一个能与他共度一生的好女人。
他跟叶丽萍就像两条相交而过的叉线,彼此的人生观价值观有着巨大的差异,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叶丽萍而是邝云县本地的姑娘,生活会更加和谐。
中午路珍给路婉偷偷留了饭,怕路婉没营养伤口恢复不好,路珍还给路婉蒸了一个鸡蛋。
他们家经济条件一般,路老大跟张俏妹是农民,路党生是工人,这年代农民没有工人吃香,十天半月吃不上肉是常事,偶尔路老大带着儿子路起军从河里捉些鱼虾打牙祭。
下午的时候,村里几个大娘一块来看路婉,抓着她的手直说可怜。
“小婉你放心,咱们村里这些长辈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大娘欺负你。”
“是啊,她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咱们说,除非她真的不想要脸,我们一定给她好看。”
“头上这伤挺大一块,你说你这孩子气性多大,直愣愣的用脑袋砸墙,幸亏没撞出个好歹来,以后可别这样了。”
来的几个大娘中有一个站的最远的,看着路婉的可怜样悄悄叹了好几次气,她就是大鹏媳妇李慧琴,当年跟叶丽萍一起下的乡,也一起嫁到了雀子村,只是叶丽萍回城了,李慧琴选择留下了。
前天叶丽萍给她发了封电报,问路党生的情况,李慧琴把路党生去世的消息传了过去,也提到了路婉近况不佳的情况。
这些年两人联系不多,突然收到叶丽萍的电报李慧琴也挺吃惊的,在雀子村的人看来,叶丽萍当年抛夫弃女,是个自私狠心的女人,李慧琴的婆婆听说叶丽萍来电报的事直接嗤骂道,“现在知道关心,以前干什么吃的?这种女人就该让她遭天谴。”
还让儿媳别搭理叶丽萍,生怕儿媳跟着叶丽萍学坏了。
首都,叶丽萍知道前夫去世,女儿受张俏妹欺负后就坐不住了,跟聂毅韦说要亲自去一趟把女儿接过来。
这事是聂毅韦自己提的,自然不会不同意,他想了想说,“我这边抽不开身,铭颙不是在放假吗,让他陪你回去一趟。”
聂铭颙是聂毅韦的儿子,也就是叶丽萍的继子,当年叶丽萍嫁给聂毅韦时聂铭颙已经十来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继母非常抵触,直到现在关系都是一般般。
聂铭颙读的是军校,暑假放假在家,惯常见不到人,跟大院的那些发小衙内一起,不比聂毅韦这个当老子的闲。
叶丽萍一听丈夫说让继子陪自己一块过去,表情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
“这……就不用了吧,铭颙他也挺忙的……”
知道继子不喜欢自己,叶丽萍自然不会往他面前凑,她非常明白,在这个家庭里,她所有的依仗是丈夫聂毅韦,只要讨了聂毅韦的欢心,她下半辈子就舒舒服服不用发愁。
“忙什么忙,就他们那群小子在一块能忙出什么?给他找点正事,省的让我头疼。”
丈夫都这么说了,叶丽萍也不好反驳,反正在这个家里,他们父子两她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天晚上,聂铭颙没回来吃饭,聂毅韦在客厅看报纸听新闻,一直等到十点前才等到了聂铭颙。
“爸,还没睡呢?”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什么?”
“瞎忙呗,闲着也是闲着,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聂铭颙长的像他的父亲,挺拔、高大,穿着军绿的汗衫,黑色的长裤,肩宽腿长,脸上虽然带着笑,有些少年人的清隽,但他线条流畅,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浑身充满了勃勃生机,从他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就能看出,他是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聂毅韦嘴上对儿子严厉,但心里对儿子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虽然从小淘气,让他头疼,但他聪明,有毅力,做事也有成算,在大院这批年轻人中,聂铭颙的表现一直处于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