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怎么个麻烦法儿?”
“啊,也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这边的事。那,两位到底想找我打听些什么呢?”
草薙挺直后背,正面看着柴本的眼睛。
“我们听说,仙波英俊就住在贵院里。而当时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和担负住院费用的人,就是冢原先生。这不过只是我们的一点猜想,不知道实情是否如此?”
柴本的表情虽然带着一丝困惑,却并没有显露出半点的惊讶。他立刻便轻轻点了点头。
“对,您说得没错,仙波是住在我们医院里。”
“他是什么时候住进贵院的呢?”
“大概是在四月底的时候吧。”
草薙点点头。从五月份起,煮饭赈灾的志愿者们就再没有在上野公园里看到过冢原了。这一点和之前草薙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恕我冒昧,请问您和冢原先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柴本默默地想了片刻,之后缓缓开了口。
“二十多年前,我们医院曾经出过一次因医疗事故引发的骚动。虽然当时是因为医师的错误判断造成了患者的死亡,但院方却从中掺了一脚,掩盖了整件事情——当时,有人从内部检举告发了这件事。本来,想要证实一起医疗事故是件很难的事,但当时的情况却完全相反。泄露到外边的,全都是些对院方不利的材料。院方拼命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可不知为何,关键的证据却莫名其妙地丢失了,院方也彻底被逼上了绝路。当时的院长就是我的父亲,连日的审问,让他心力交瘁,日渐瘦弱。”
当时,把医院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人,就是冢原正次。他不断地向人询问情况,最终查明了内部告发者究竟是谁。这个内部告发者,其实就是当时参与了手术的一位老护士。据那位老护士本人说,她一直对医院给她待遇感到不满,所以才准备在退休前给院方找点麻烦。
“此事的动机虽然幼稚,但当时医院确实被逼到了困境中。如果不能查明真相的话,那么即便对方没有起诉,医院的声誉也会无法避免地降低。”柴本平静地总结道。
“因为冢原先生对贵院有恩,所以在他带着一名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前来就诊的时候,贵院也无法拒却。是这么回事吗?”
柴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的表情,但随即,他便微微笑了笑。
“如果不是冢原先生出马的话,估计是很难说服事务局的那些家伙的。”
“关于仙波本人的情况,冢原先生当时是否曾和院方说过呢?”
“他并没有详细地说过,只说仙波是他的一位老朋友。”
“所有的住院费用,都是由冢原先生担负的吗?”
“对,因为仙波本人身无分文。”
“刚才您说的困扰,指的就是这事吗?”
“嗯,对的。”
“那仙波的病情到底如何呢?我们听说,他现在正在接受善终治疗服务?”
柴本皱起眉头,瘪着嘴说:“身为医生,本来是严禁对他人透露有关患者的病情的,但眼下这情况,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正如您所说,他现在住在缓解治疗大楼里。他得的是脑肿瘤。”
“脑……”草薙感到有些意外。听说是癌症晚期,他本以为仙波患的是胰腺癌或者胃癌之类的。
“是恶性肿瘤吗?”内海薰插嘴问道。
柴本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冢原先生带他来的时候,他的病情就已经很严重了。虽然勉强还能走,却必须得有拐杖支撑着。而且营养状况也很糟,整个人都已经很衰弱了。听冢原先生的意思,估计那些流浪汉朋友也照顾过他,但如果冢原先生发现得再晚上一个星期的话,估计他就很危险了。”
这些情况,光是听一听,都会让人感觉心情沉重。
“那,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呢?”
柴本耸了耸肩。
“有的话,我们就不会让他住到那栋大楼里去了。他的情况根本就无法进行手术,不,不如说是即便做了手术,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草薙叹了口气,探出身子说:“现在仙波他的神智还算正常吗?”
“那得看情况。两位打算见见仙波本人?”
这其实才是草薙他们到医院来的根本目的。草薙立刻回答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
“请两位稍等片刻。”
柴本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打了个电话。稍稍聊了几句之后,柴本手握着听筒看了看草薙他们。
“护士说他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如果两位现在能去见他的话,那么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拜托了。”草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