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吃过饭,凯跑去卡斯特韦特家。罗斯玛丽将厨房整理干净,正考虑要去做窗框的垫子还是到床上阅读《应许之地的男孩》[1]时,门铃响了。是卡斯特韦特太太,旁边还带了一位满面笑容的矮胖女人。女人的绿洋装肩上,有个巴克利竞选市长的纽扣。
“嗨,亲爱的,我们没打扰到你吧?”罗斯玛丽开门时,卡斯特韦特太太问。“这是我的好友劳拉·路易斯·麦勃尼,住在十二楼。劳拉,这位是凯的太太罗斯玛丽。”
“你好,罗斯玛丽!欢迎搬到布拉德福德大厦!”
“劳拉刚刚在我们家见到凯,她也想见见你,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凯说你在家闲着,我们可以进来吗?”
罗斯玛丽只好客气地请她们进客厅。
“噢,你们买新椅子啦。”卡斯特韦特太太说,“好漂亮!”
“今早才送到的。”罗斯玛丽说。
“你没事吧,亲爱的?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我没事。”罗斯玛丽笑道,“我今天月经第一天。”
“你可以起床到处走动吗?”劳拉坐下来问,“我月经前几天痛经得厉害,根本无法动弹或吃东西,或做任何事。丹尼得让我用吸管喝杜松子酒止痛,当时我们可是滴酒不沾,只有大姨妈来时例外。”
“现在的女生比我们当年勇敢多了,”卡斯特韦特太太也坐下来说:“因为有各种维生素和更好的医疗条件,她们比我们健康多了。”
两个女人带了一模一样的绿色缝纫袋,罗斯玛丽诧异地看着她们打开袋子,拿出钩针(劳拉)和缝补针(卡斯特韦特太太),一副准备耗在这里织东西闲聊天的样子。“那边那个是什么?”卡斯特韦特太太问,“椅罩吗?”
“是窗框垫子。”罗斯玛丽心想,好吧,我也来。她走过去拿起垫子,回来加入战局。
劳拉说:“你们真的把公寓改动很多,罗斯玛丽。”
“噢,趁我还没忘记。”卡斯特韦特太太说,“这是罗曼和我送你的。”她在罗斯玛丽手里塞了一小包粉红色纸巾,里头有个硬物。
“送我的?”罗斯玛丽问,“我不明白。”
“只是乔迁之喜的小礼物而已。”卡斯特韦特太太很快地挥挥手,不理会罗斯玛丽的问题。
“但你们没理由送……”罗斯玛丽打开用过的粉红色纸巾,里面是特里的银丝球护身符和搅成一团的项链,球内填充物的气味逼得罗斯玛丽扭开头去。
“东西很旧了,”卡斯特韦特太太说,“超过三百年了。”
“好漂亮。”罗斯玛丽盯着银丝球,不知该不该说出特里曾拿给她看过,但时机稍纵即逝。
“里面的绿草叫单宁根。”卡斯特韦特太太说,“可以带来好运。”
对特里则不然,罗斯玛丽心想。“好漂亮,但我们不能拿这么贵……”
“你已经拿了,”卡斯特韦特太太织着棕色袜子,眼都不抬地说,“戴上吧。”
劳拉说:“你很快就会适应那个味道了。”
“戴呀。”卡斯特韦特太太说。
“嗯,谢谢。”罗斯玛丽犹疑地把链子套过头顶,将银丝球塞到领口下,项链贴在胸上凉着,让人很不舒服。等她们一走我就摘掉。
劳拉说:“这是我们一位朋友手工打造的项链,他是个退休牙医,喜爱做金银饰品,我想不久你一定会在米妮和罗曼家遇见他,因为他们家很好客,说不定你会认识他们所有的朋友,呃,我们所有的朋友。”
罗斯玛丽从椅垫上抬眼,看到劳拉因最后一时口误,尴尬地红了一下脸。米妮则毫不知情地忙着织袜。劳拉笑了笑,罗斯玛丽也回应地笑着。
“你会自己做衣服吗?”劳拉问。
“不会。”罗斯玛丽顺势改变话题说,“我偶尔会试着做,但都做不好。”
结果今晚过得相当愉快,米妮谈着她在俄克拉何马的儿时趣事,劳拉教罗斯玛丽两种便捷的针法,并热心解释保守党市长候选人巴克利虽不被看好,但应该能赢得选举。
十一点钟,凯回到家中,安静内敛得异常。他跟两位女士打招呼后,走到罗斯玛丽的椅边,弯身亲吻她的脸颊。米妮说:“已经十一点了?我的天!走了吧,劳拉。”劳拉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罗斯玛丽,我住在12F。”两位女士收拾着缝纫袋,很快离开了。
“罗曼的故事跟昨晚的一样精彩吗?”罗斯玛丽问。
“是的。”凯说,“你玩得还好吗?”
“还行,我把一些工作做完了。”
“我看到了。”
“而且还收到一份礼物。”
罗斯玛丽将符坠拿给他看:“这原本是特里的。他们送给她,特里给我看过,一定是警方把它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