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这才知晓,蓝哥儿那一枚竹叶,取的却不是秦红棉的命,而是她的脸。可是,女子的脸,对女子却比命还重要!
四大护卫被蓝哥儿点了穴道扔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此时心里却均划过一丝骇然:明明无冤无仇,怎的这年轻男子居然一出手就这样狠?
古笃诚和朱丹臣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们与其他人不同,他俩当日随同段正淳去摆夷族求亲,是亲眼见过蓝哥儿的,那时的蓝哥儿还一点武功都不会,眼下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等境界的高手?
蓝哥儿冷哼一声,一脚在动弹不得的古笃诚腰上一踹,古笃诚闷哼一声,便自飞了起来,段正淳虽然柔声安慰秦红棉,却也没忘记注意那边,一见古笃诚飞来,立刻便要出手去接,却见眼前人影一闪,苏星河已经先行跃起,在古笃诚衣领上一拎,原地转了一圈儿卸去力道,便轻轻的放在了脚边,抬手在古笃诚腰间、肩背处拍了几下,便已解开了穴道,只是,眼神却很诡异了。
段正淳神色一松,作揖道:“多谢聪辩先生。”低头去看古笃诚伤势。
蓝哥儿却又连连三脚起,其余三人这次连哼都不能哼一下便已重重撞向苏星河。
饶是苏星河脾气再好,也要怒气上心头了,他刚才与古笃诚解穴,便已证明了自己心头隐隐的猜想,知道蓝哥儿竟是身怀逍遥派内功,他想着,蓝哥儿要么是李秋水的弟子,要么便是巫行云的弟子,但无论如何,均都比他晚入逍遥派,那便得叫他一声师兄,他代为教训,那也是天经地义了,便有意要给蓝哥儿一点苦头吃。
只见苏星河跨步上前,矮瘦的身体左一窜右一窜,灵活无比,手掌在三人背上一托,三人便次第落在了古笃诚身边,喝了一声,连退几步,这才发现,穴道已解,待要再上前斗,却见武器早已全数落在了蓝哥儿脚边,顿时面红耳赤,臊得退下。
苏星河却是去势不停,直扑蓝哥儿,两人眨眼之间已斗了数个回合,使的都是逍遥派功夫,旁人只觉两人动作飘逸,竟然像跳舞似地好看,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打斗之间,蓝哥儿两人齐身已扑入竹林,但见竹叶狂飞,竹林来回摇晃,发出阵阵涛声,不时有噼啪的断裂声传来。
四大护卫眼见情势非常,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上前捡起各自武器,刀白凤冷眼瞧着,虽不阻止,却是持鞭候在一旁,虎视眈眈。
那傅思归性情耿直,使一手熟铜齐眉棍,持棍在手,又是豪情万丈,直道:“王爷,咱们要不要趁机出手?”
朱丹臣手握判官笔,闻言迟疑了一下,回头请段正淳示下,却见段正淳扔在劝诱秦红棉。他知道自家这个王爷,最是风流多情,便是王位也比不得他的红颜美人来得重要,只能稍带,脸上却多少显了急色。
还好段二不愧是段二,稍许,便劝得秦红棉回转身来,只是仍旧以一只手覆在半张脸上,无论如何不肯放下来,段正淳只得叹息一声,道:“红棉红棉,都是段二害了你,段二保证,此次回大理,必向皇兄奏禀,娶你为妃。”
那秦红棉脸上一喜,双目中立时闪出泪花来:“段郎,此话当真?”
段正淳两指并拢,指向天空,肃然道:“段二在此发誓,来日必娶秦红棉为妃,若违此誓,天打……”
秦红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又笑又叫扑入段正淳怀里,泪水却是滚滚而下,终究是放下了覆在脸上的左手。
刀白凤抬眼看去,在她的方向,却恰好瞧见那秦红棉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禁怅然回头,本想对乔峰教育几句类似于殷素素遗言的话,却见乔峰双拳紧握,双目炯炯的看着眼前这场打斗,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摸摸阿哞的屁股,叹气道:“瞧,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惹不得,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女人的脸跟脑子其实并不一定是成反比的。还好这是金大侠的世界,要是古龙老爷子的世界,那段二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却说刀白凤为何只能摸阿哞的屁股呢?原来阿哞刚才见秦红棉居然意图“偷袭”自己,当然要立刻跑到刀白凤身后躲着啊,没成想,这一躲,居然闻到了酒味儿!
咱们聪明的阿哞立刻左闻闻,右嗅嗅,便在那树刚刚结苞的桃树枝下又拱又刨的挖出了好几坛子好酒来,此时正乐滋滋的将牛头埋进坛子里,大喝特喝。也亏了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蓝哥儿和苏星河的打斗之上,不然,定然有人要跳出来心痛至极的大叫:“真是牛嚼牡丹!大伤风景!”要知道,逍遥派的人,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厉害,而聪辩先生苏星河酿的酒,早已在江湖上备受赞誉,若说被头牛糟蹋了,江湖上的人只怕个个都要气死。
还好阿哞心里,刀白凤是它主人,早知道,不听刀白凤的话那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因而哪怕喝酒喝得正欢,也一定要符合刀白凤的话点两下头。
朱丹臣连忙上前对段正淳道:“王爷,属下瞧那姓蓝的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诡异功夫,又心狠手辣得很,若是他嫉恨当初之事,只怕日后便是我们一大对头,不如趁聪辩先生出手,这便……”其实他已经瞧出这蓝哥儿或许便是聪辩先生同门,但是,既然聪辩先生也已出手,那便不算冒犯聪辩先生了,何况,那姓蓝的在聪辩先生的地方,就敢随意伤人,早已打了聪辩先生的脸面,只怕聪辩先生还要恼怒呢!
段正淳从情意绵绵状态中退出来,立刻精明了,只是,一旁刀白凤一听,却是火冒三丈,一甩鞭子,娇声斥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刚才四个打一个我就不说什么了,偏偏四个打一个没打过,还要趁人之危吗?”
朱丹臣被个女子戳破心事,顿时面红,但他既然是段正淳的家臣,那便要以段正淳的安危为重。他跟傅思归古笃诚他们不同,傅思归他们都是没什么心机的汉子,自家王爷又是个看到漂亮女人就……,总之,哪怕不要这张脸,这些事他也是不得不提的。因而撇过眼去,看也不看刀白凤,只缓缓道:“还请刀姑娘顾忌咱们大理与摆夷族世代交好,切莫为个外人伤了和气。”
段正淳见刀白凤怒气上头,一张脸登时艳若桃李,立刻便有些心猿意马,不愿让刀白凤以为他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只是,他还没开口,却见刀白凤腰一插,非常反派的朝天冷笑两声,转头,一拍乔峰的背,将个乔峰拍得踉跄两步。
“峰儿,告诉那群不要脸的家伙,蓝哥儿是不是你姑姑我的外人!”
乔峰回过神来,鼻子一抽,连声道:“好酒!好酒!”见刀白凤怒目瞪他,立刻嘿嘿一笑,“自然不是,姑父是姑姑的丈夫,哪里算是外人!”
段正淳眼神一呆,难以置信的喃喃:“凤凰儿你……你竟然嫁人了?”竟是半晌回不过神来,气得秦红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段郎!你果然骗我!你你你……”她转头怒视显然知情的朱丹臣,“你们与我一起,去杀了那贱女人!”
刀白凤俏脸一红,呸了一口:“你说谁贱?你……你个……随随便便就跟人跑了的女人还配说我?”
秦红棉顿时被踩到痛处,神色几乎已经可以狰狞来形容。
一旁朱丹臣几人却是一眼就瞧出自家主子对那刀白凤有意,怎么可能去触霉头?于是纷纷避开秦红棉的眼神,根本不与她对视。
秦红棉又羞又急又怒,拔刀指着众人,道:“好好好!你们是段郎的护卫,我秦红棉村姑一个,使唤不得,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刀白凤脾气也上来了,长鞭一抖,道:“既然你们那么卑鄙,想害我的男人,那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