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或许下一次喷涌随时都会到来,不禁抓住铁索,身体靠在绝壁上,仰望着星空深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观察着上方的星空,才发现视线所及竟然全部是悬崖绝壁,星空也仅仅是天坑开口那么大,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一般!
明明知道上了云中旭的当,但现在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当初他说去天坑抓仇池毒蛇,误入了一个洞穴,被氐族人所阻挡,那个洞穴就是锁云洞吗?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只碰到了两个氐族人的攻击,全程没有看到第三个。但这个天坑应该就是云中旭所说的那个无疑,这家伙直接把人带到了天坑,而他却隐藏起来,到底包藏什么祸心?
虽然心中怨恨,但还是想跟云中旭多多交流一下,这是秦涛的真实想法。现在也不用怀疑他是否是犯罪分子,事实胜于雄辩,不用太费脑分析这个。作为盗窃杀人案的始作俑者,云中旭把专案组带着这地方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如果言语无法交流的话,只好用子弹了!
正思考着,剧烈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般地传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秦涛死死地抓住铁索,身体紧贴着岩壁,眼见着一条“水龙”喷涌而出,撞在出口的巨石上,咆哮着冲下深渊。让人不禁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秦涛惊叹了一声,慌忙转身拼命冲进洞口,逆流向回跑,四分多钟的时间就跑了回来,被黄树奎一把给拉住:“还活着?有路没?”
“有一条路,但很危险。”秦涛几乎虚脱了一般爬上石笋矩阵,郝简仁、李艾媛等人已经赶到了,都提心吊胆地看着秦涛,秦涛把情况说明了一下,最后看一眼李艾媛和洪裕达:“只要在十五分钟之内冲到出口就行,但河道里不太好走,洪老怎么样?”
洪裕达愁眉不展:“不怎么样,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两样,晕高晕水!”
“真新鲜,还有晕水的?”郝简仁咧嘴哈哈大笑:“我看您福大命大造化大,没准能成。”
秦涛微微点头:“分两拨行动,我和洪老一起,你们先行动,安全了打灯光汇报一下——记住了,出口右侧是铁索暗道,很安全,但不能耽搁时间,明白吗?”
李艾媛本来想跟秦涛在一起,但碍于面子没有开口,问题是秦涛要照顾洪裕达,万一关键时候洪老掉链子怎么办?不能拖秦涛的后腿,便断然地点点头:“也好,三人一组,下次喷涌开始。”
下一次喷涌很快就来了,气势所向披靡,即便站在二十多米之外都感到强大的威力像是要撕裂洞穴一般。浪头过去之后,郝简仁、黄树奎和李艾媛便冲向黑暗之中。洪裕达战战兢兢地望着消失的人影不禁瞠目结舌,缩了一下脖子,漫天的水雾兜头盖脸地落下来,浑身立即湿透。
七、八分钟的时间之后,洞穴的尽头发来两道手电光信号,秦涛兴奋地摇晃着手电:“他们安全了!洪老,该咱们冲了,记住了,摔到不可怕,马上爬起来继续冲!”
好吧,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成。洪裕达从来没有冒过这么大的危险,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在精准计算着下一次喷涌的时间之后,两个人追着巨浪冲进了河道。秦涛是轻车熟路,当然要照顾好洪裕达,速度慢了许多。好在洪裕达还算争气,中间只摔到了三次,爬起来再跑一段距离就安全了,谁知道鞋子却跑丢了!
洪裕达哇哇怪叫一声返回身四处摸鞋子,这时候眼镜又掉了下来。秦涛好不容易找到了鞋子,拉着洪裕达拼命向出口跑,后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地面都在颤动着,第二次喷涌马上就要到了。
两道手电光在不远处晃动着,郝简仁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在瀑布的轰鸣中根本不值一提。两个人跑到了出口,秦涛一把抓住洪裕达的胳膊,用力拉到了右侧,然后紧紧地在抓住铁索。就在刹那间,水流撞击在黑暗的石头上,天女散花一般地飞落下悬崖。
洪裕达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还……我还可以吧?”
“十多分钟跑四五百米,您真够可以的!”郝简仁还不忘揶揄一句,不过这对于一个老学究而言的确不太容易,能跑出来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铁索岩壁通道堪比蜀道,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如同一条盘在他悬崖绝壁上的一条蟒蛇,好在能匍匐前进,休息的时候可以坐着。众人经过惊险刺激的地下暗河之后,体力都已经透支,远离了暗河出口二十多米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原地休息。
悬崖绝壁上方的星空和孤月似乎触手可及,清透的夜色和悬崖的暗影相互交织,视线尽头微亮的灯光闪烁不定,崖下灌木树林黑黝黝的影子如安静匍匐的怪兽,而黑夜正在吞噬着步步惊心的人们的目光。
晒了一天的崖壁似乎还保留着阳光的温度,但冷冽的山风吹来不禁冻得李艾媛打了个寒战,攥紧了秦涛的手:“我们必须尽快下到底部,低温很危险。”
“李队,底下才危险呢,那个王八蛋早准备好了陷阱让我们跳!”郝简仁打了个喷嚏,抓紧锁链开始向下方攀爬。黄树奎、洪裕达紧随其后。
云中旭曾经说穿过锁云洞是去他家唯一的捷径,现在看来是真的上了贼船,天坑下面只有一处亮灯的人家,难道是他家?他可说过天坑在深山里面呢,距离他家很远的距离。秦涛不得不承认云中旭说谎编故事的能力举世无双,移花接木混淆视听,不仅把自己给骗了,连专门防骗的简人和李队长都给骗得心服口服。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确不假。挂在崖壁上的“路”看着触目惊心,走起来更是心惊肉跳,分分秒秒有一种要掉下去的感觉,队伍只能龟速前进。曾经看过长江三峡拉纤的纤夫,光着腚艰难地拉着纤绳匍匐在崖壁上的镜头,这个跟拉纤差不多,人必须爬着才能走。可见当初修建这条挂壁通道的人克服了多大的困难?
耳边传来瀑布的轰鸣声,仿佛水流就在脚下冲突一样,回头便能看到天坑底部若隐若现的灯光。灯光很温暖,让秦涛忽的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老家。老家在农村,那时候经常停电——当然最盼望停电的,可以不写作业,因为父亲怕浪费灯油。这里也是一样,深山老林里不会通电的,生活在里面的山民世代都会与油灯相伴。
更有一辈子都没见过点灯的山民,他们无法感受到现代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也许生活在大山里人是最后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部落,祖祖辈辈过着祖先流传下来的生活。这里是三皇五帝的故乡,这里是西北边地,这里也很可能是最后的氐族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