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以姑妄听之的心态说:“我军前往斐优城,有否凶险,是否要派兵接应?请神明指点迷津。”
巫婆恰似着魔,哈欠连连,抖肩扭臀愈甚:
女真汗王你是听,
我本太白李金星。
大明气数合当尽,
女真新主合当兴。
天兵自有神灵佑,
吉星高照驱险凶。
凯歌频奏敲金镫,
我主稳坐在龙廷。
巫婆唱毕,跌坐于地。少顷神退站起,与神汉共同再拜:“大汗在上,请神已毕。”
阿拜一旁提醒:“父汗,按例当赏。”
“为大汗效劳,不敢领赏。”巫婆、神汉又复叩首。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要赏不难,且待前方有了消息,果真如你们所言,自然要有所赏赐。如若相反,那就休怪本汗要赏你们一顿板子了。”
巫婆、神汉一听,登时冒汗,还是巫婆狡猾些:“大汗,适才所言,皆为神意,能否灵验,亦是天命,万望圣裁。”
“算了,你二人下去吧。”努尔哈赤已对他们的请神似信非信了。他站起身,在勤政堂内烦躁地走来走去。
侍卫扈尔汉风尘仆仆入内,跪倒见礼:“小人参见大汗,我主圣寿千秋。”
“你!”努尔哈赤略觉意外,“你莫不是回来搬兵?一定是我军陷入了乌拉军重围?”
“这,”扈尔汉迟疑一下,“大汗,是三都督率军班师回朝,将士们已进北门,特差小人先行报信。”
“好,”努尔哈赤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快说,东海部共有多少人马归顺?我方将领可有伤亡?”
“这个,”扈尔汉还是吞吞吐吐,“大汗,少时三都督自会向您禀明一切的,小人怎敢乱言。”
努尔哈赤顿生疑惑:“怎么,其中莫非有何变故?”
“大汗,三都督就会进堂。”扈尔汉闪烁其词。
正当努尔哈赤逼问扈尔汉之际,速尔哈赤带常书、纳齐布进入了勤政堂。扈尔汉料到会有一番盘问,趁努尔哈赤将注意力集中到速尔哈赤三人身上之机,悄悄溜了出去。速尔哈赤见努尔哈赤,一向只是略为躬身,从不下跪。这次竟进得堂来便扑倒在地:“大汗,小弟没脸回来见你了!”
努尔哈赤情知不妙,但他依然镇定地走下座位,将速尔哈赤搀扶起来:“三弟有话,请入座讲来。”
速尔哈赤哪肯入座:“大汗,此番出兵,想不到大挫锐气,小弟也险些不能回来见大汗一面。”
“怎么?布占泰他出兵了?”
“大汗,布占泰率数万大军,将我三千人马团团包围。”速尔哈赤几乎是抽泣着说,“经过一番血战,只我与七百将士突围。”
努尔哈赤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强自克制住自己:“褚英、代善,还有费英东,他,他们,可好?”
“大汗,他们不是战死,只怕也落入敌手了。”速尔哈赤顿足捶胸,显得悲痛异常。
努尔哈赤觉得速尔哈赤的举动有些做作,颇起疑心地询问常书与纳齐布:“你二人且将战场情景从实说来。”
常书与纳齐布自进勤政堂,就一直以头触地未曾起来。二人被问,异口同声答道:“三都督所言是也,大贝勒、二贝勒和五大臣他们,怕是难以生还了。”
速尔哈赤已看出努尔哈赤生疑,一旁又说:“大汗,此番失利,小弟难辞其咎,情愿领罪。”
努尔哈赤最关心的是皇太极,他再次发问:“难道皇太极带的两千精兵,也被布占泰吃掉了不成?”
“啊!”速尔哈赤与常书、纳齐布等对看一眼,无不暗中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还有皇太极领兵增援一事。真要是褚英等人遇救,回到赫图阿拉,他们三人就有性命之虞了!这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不回答?”努尔哈赤又感到速尔哈赤三人似有隐情,紧着追问。
“大汗,小弟不曾见到皇太极侄儿。”速尔哈赤只能实话实说了。
常书、纳齐布也赶紧鹦鹉学舌:“大汗,我们着实未见八贝勒的救援人马。”
努尔哈赤越发放心不下了:“难道皇太极的人马还在路途中?”
就在他们猜测之际,扈尔汉风风火火地闯进堂来:“启禀大汗,八贝勒得胜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