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轻笑了一声,说:“我才不信。”
喻兼而平静地说:“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停了下,说,“傅哥,我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有什么事我叫你。”傅椎祁收回一直抚摩他脸的手,只是在收回来之前忍不住轻轻捏了下。
喻兼而马上就闭上眼睛睡觉了。这回傅椎祁没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的神色确实疲惫,小脸苍白,睡梦里还微微地蹙着眉头,迟迟没能舒展开。大概是伤口还在疼。
傅椎祁没办法替他承担身体上的疼痛,只能这么坐着干看着,病房里良久沉寂,直到傅椎祁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他依旧一动不动,又过了会儿才起身朝病房外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掏出手机,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刚刚在病房里他的神情温柔,此刻满是阴沉。
电话接通后,傅椎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但不是骂电话那头的杨复,而是骂那对夫妻和停车场的保安。杨复静静听着,听他不骂了才缓缓开口问道:“都没事吧?”
傅椎祁还在气头上,虽然不是气杨复,但语气还是很差:“你断两根骨头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杨复“嗐”了一声,没顺着他说“那是那是”,也没逆着他说“我又不是没断过,多大的事儿啊”,而是说:“我哪能跟小喻比这个,他一个细皮嫩肉读书的小孩儿,我皮糙肉厚的断二十根也就这样啊。”
傅椎祁一下子被他逗笑了,笑着骂他:“神经病……你去试试吧,二十根,有没有常识。”
“没有,文盲。”杨复理直气壮地说。
傅椎祁又损了他两句,好歹情绪算是缓和下来了:“行了行了,别插科打诨了,说正经的,给我查查。就那俩奇葩,怎么敢真动这个手。而且他们之前是怎么那么快就能找到公司去的。”
杨复也认真起来,声音沉了几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傅椎祁怀疑这背后是有人借此机会唆使那对夫妻。这并非凭空怀疑,傅椎祁从表面上看只是个浪荡公子富二代,其实背后的水很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杨复话锋一转,说,“就算是他们自己发疯也正常,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且那个死小孩全身严重烫伤急着用钱,你这边一分钱都不出……”
傅椎祁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关我事吗我就出钱?我他妈没跟他们要喻兼而的精神损失费就算慈悲为怀了。”
杨复叹了声气,说:“但你非得把那男的工作都给搞没,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傅椎祁冷漠道:“我本来不打算追究他们,自己非跑来我公司闹,我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单位主管。”
杨复还要说点什么,刚开口就被傅椎祁打断了:“现在看着他们惨是吧?我告诉你,如果喻兼而没我,如果我不是我,那这件事里惨的就是喻兼而。你自己想想一个普通人去买个早饭就被那一家子神经病讹上了得多惨。”
杨复想了想,说:“行吧,你说得对。”
“我本来就对。”傅椎祁说,“哦对了,帮我给喻兼而跟黎川弄个请假条,别等下又嚷嚷要开除他。你跟他说清楚,这事儿是碰到神经病了,不是我害的啊。”
杨复吐槽:“你要不让他去买早饭什么事儿都没有。”
傅椎祁顿时急了:“哎你——”
杨复赶紧顺毛:“没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傅椎祁不依不饶:“不是你说老半天说那家店好吃我他妈的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杨复不仅说那家店好吃,更是着重讲述了一番黎川怎么克服艰难困苦跨越重重险阻(早上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去给他买这份早饭。
傅椎祁赌上自己对黎川的全部了解,觉得就是黎川自己想吃,跟杨复没什么关系,但杨复说他一点也不了解黎川,坚持认为黎川买了两份就代表心里有自个儿、这就是专门为自个儿买的,反而黎川自己那份是顺便的。
傅椎祁问杨复那几天不是你跟黎川那个干儿子也在家吗,有没有可能黎川是买了给干儿子吃的,杨复马上就急了,说管那个小兔崽子去死,没谁听说过谁家干儿子要吃饭的,这简直和造反没有差别!
傅椎祁询问细节之比如那天早上是不是其实是干儿子陪黎川去排的队买的,杨复避而不答,当场发疯,说反正喻兼而肯定不会给傅椎祁买。傅椎祁说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寒碜人呢?
于是那天早上傅椎祁想起这事儿就让喻兼而买去了,打算买完回来就好好儿地羞辱杨复一番,谁知道会发生那么个破事儿。这要论起来,都是杨复的错。
傅椎祁先前是没跟杨复掰扯,这会儿杨复非得先嘴贱,傅椎祁当即就要动口。
杨复也理清了这里面的联系,轻咳一声,赶在傅椎祁开口之前扔下一句“我马上去查,你和小喻好好休息啊”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