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悠捂着齿印,看着那道背影想,记不住他就要遭这么大的灾,要得罪他了,可还得了?他这乖张的秉性到底继承了谁?应是银镜长公主多些,长公主的面相比较凌厉,丞相大鼻子大眼的,看着倒个开阔的人,应该没他这么斤斤计较。
步长悠问:“你出来时,有在寺里有瞧见什么陌生人么?”
紫苏摇了摇头:“没有啊,公主怎么这么问?”
步长悠没说什么,只道:“咱们走吧。”
两人一道走至步长悠和青檀分手的小土坡,往里头寻她去,青檀正蹲在水边在那打水漂呢,见步长悠一直捂着颈子,忙过来问怎么了。
紫苏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咬人的另有其人,只当是恒渊,嘟嘟囔囔的说公子渊兽性大发,咬了公主一口。
青檀一听,这还得了,赶紧移开步长悠的手去看。
没想象中严重,但齿痕也不浅。她掏出干净帕子,给步长悠系上,有些担忧的问公子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步长悠想怎么跟她们解释那不是恒渊而是另外一个人,但又觉得太麻烦,就随她们去吧,谁是谁不重要。
仨人刚回到小院没多久,就有人敲门。紫苏正在外头给墙根下的常青藤浇水,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花浇壶过去开门。见是寺里的小姑子,问她什么事。
小姑子说午歇时有两位男施主闯进本寺,被逮住了,那二人说是公主的故友,来探望公主的,住持请公主过去认一认。
紫苏有些纳闷,公主在外头应该没什么故友吧,她进西间,步长悠正在书案后头抄佛经。
佛经是抄给鄢王、太后和王后的。青檀说公主在外修行,即便鄢王想不起来,王后也得派人象征性的来看看,让她准备一些佛经,到时让人带回去,有东西回馈,宫里头会更放心。
紫苏把小姑子的话递给步长悠,步长悠立刻就懂了,怕是相城那一伙儿人,看尼姑被抓住了,就谎称是来看她的。她可不能认,认了后,寺里的姑子们私底下指不定要怎么说她淫|乱呢,如果再传到宫里去,她就没活路了。可是不认,也有闲话,姑子们会以为她是为保自己清白,才不认的。
步长悠有点头疼,这可真是天降横祸。
紫苏和青檀知道她的顾虑后,想了一个办法,让青檀扮成公主去,那俩人肯定分辨不出来,错把青檀当成公主,如此一来,住持心里肯定就有数了。只要住持相信她就行,因为宫里若有人来,也只与住持打交道。至于其他人,相信公主和他们不认识最好,不相信那也没办法,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步长悠觉得可行,就拿了一套衣裳,让青檀穿上,又拆了她的发髻,梳成自己的平素的模样。
紫苏本想跟着凑热闹,但因长相的缘故,出去肯定要露馅,就让她留下了,步长悠则换上了青檀的衣裳,点了一脸麻子,扮做侍女,跟着一块过去了。
人在天王殿的东配楼,东配楼是客堂,步长悠想这两人待遇还不错,估计来头不小。
虽说佛门是净地,可姑子们都是芸芸众生,吃喝拉撒睡,一样不能少。只要有需求,佛门也要与世俗打交道,不能得罪的人就不能得罪,该讨好的人还得讨好。否则什么时候犯在人家手里了,王家寺庙又怎么样,百年老寺付之一炬的事,多了去。
客堂中挂着当年宣太后在这修行时写过的一副对联,还挂着当今武太后画的一副观世音像。住持和监寺坐在主位的太师椅里,两位公子哥坐在左侧,正悠闲的跟住持和监寺喝茶。
青檀和步长悠进去,住持和监寺的目光扫过来,见二人调换了身份,正不解其意,两位喝茶公子哥中的一位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对先进来的青檀弯腰揖了一礼,唤道:“姑姑。”
住持和监寺立时就明白了,这两人的确不是步长悠招来的。其实住持本来也知道是步长悠招来的可能性很小,只不过对方是有身份的人,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得不给个台阶下。
站起来叫姑姑的这位少年,叫步封,是当今鄢王那位只做了一年王位就被搞死的大哥的孙子,是当今武太后的玄孙。步封自小受家族熏陶,说起冠名堂皇的话来一套一套的,他揖了礼后,对青檀道:“姑姑,前些日子,侄儿跟父亲、母亲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说起姑姑,十分挂念,母亲对佛学颇有研究,知道姑姑在清平寺清修后,便跟太后讨了旨意,说替她老人家来寺里瞧瞧姑姑。只是母亲身子近来不爽,大夫嘱咐不能吹风,一直未能成行,所以特派侄儿先来瞧瞧姑姑,姑姑修行可顺利?”
老大当年被老二篡位,老大的太子是太后拼全力保下来的。太后和步氏宗亲诛杀老二后,对继位之君的选择就在太子和远在沈国为质的鄢王之间。后来,太后斟酌再三,觉得太子太小,她怕政局一旦稳定下来会被宗亲反压,还得扶自己的亲儿子,就暗中接了鄢王回来。儿子回来继位,太子成了尴尬的存在。不过好在鄢王在别国多年,没经历过残酷的权利搏杀,算得上宅心仁厚,继位后没大开杀戒,留下了他大哥的独子,还封了安城君。安城君年纪虽小,可那会儿懂事了,见了两场血雨腥风,早怵了,能当个闲散安逸的君侯,觉得挺不错。人若想通了,肯安分,鄢王自然乐得给自己人荣耀来显示自己的宅心仁厚,所以安城君一家子十分受宠的,不仅太后宠,鄢王也宠,虽没什么实权,但也无人敢得罪。
每年上元、中秋和除夕家宴,安城君一家子都会到,青檀陪宫夫人出席过几次,见过他们一家子,倒是对这个少年不陌生。只是少年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一天一个样,一年多没见,她都快认不出了,但他一叫姑姑,青檀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而且既是公主的侄子,是亲人,那想必就不会生出淫|乱的话来了,青檀放下心来,自然附和,说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