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又闭上了眼,像是困了。长睫垂下,一片鸦青色的浓云。
姜宛想起,许煦在拍摄结束之后又与他单独聊了几句,兴许是聊得不大愉快。但凌家树大根深,两人本就不是和睦相处的关系,再加上姜宛,大约,他已经开始对她厌烦了。
“等做完了这件事,你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她把手心攥出了汗,撂下这样一句狠话。
“你不用做什么。”他额角掉下汗珠,忽地靠在她肩上。姜宛猝不及防托住他,才发现他的手也很凉。
“腿。”他有气无力:“借我躺一下。”
02
他的左手在抖。
七年前,姜宛的妈妈第一次被醉酒的继父打伤进医院之后,就开始手抖。情绪激动时,拿东西时。也是从那之后,她因为震颤间歇性发作,被教了十多年书的学校开除了。因此,姜宛知道引起震颤的原因有几种,有的是基因遗传,有的是神经性中毒,还有的人,是因为创伤应激障碍。
车窗外下起小雪。冀州十一月常有大雪,但今年似乎是个暖冬。
凌然躺在她腿上,原先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手还是凉的,姜宛握了许久。
他还是闭着眼睛,回握她手指,嘴角略微上扬,一个蛊惑人心的弧度。
“吓着你了?”
“没有。我从前有家人……也这样。”她看向窗外,雪花打在车窗上,一片片黏连在一起,化成水流下来。凌然眼睫翕动,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不问我为什么要去乌隆他尼?”她替他问了。
“等你想说的时候。”他的手回暖,语气也变得悠闲。略侧过身,脸贴在她围巾上嗅了嗅。
“身上好香。”
这句话有点越界了。姜宛耳朵发红,想把凌然推开,但他那幅虚弱的样子,推开又显得她冷血,现在明明是自己有求于他。
“凌然,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不会拒绝你。”
他又是一笑,狭小的车厢空间里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凌然放开她的手,顺着她手腕,从袖口内侧摸上去,温度顿时升高。她没动,偏过脸去,额头抵着车窗。
“你这样,就像我包养了你似的。”
他声音很清淡,难得慵懒,大概是恢复了精力,有心情调戏她。
她调整呼吸,努力显得平静。凌然的手又滑落回去,玩她的手指。指尖触碰,指节交错,然后回覆在掌中。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坐立不安。
“难道不是吗。”她开口,凌然停了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