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这样,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对方眼里闪过一些失望,以及同情。
她没把那些细微情感变化抓进眼睛里,只是笑了笑,推开病房的门。环境和设施确实今非昔比,凌然给了她个还不起的恩情。她妈妈姜凝坐在窗前,听见响动,回过头来。
“妈。”
她靠着床前坐下,不知道说什么,喉头哽住。
“宛宛。”
姜凝挪到她身边,张开细瘦的胳膊,抱住她,羽毛一般的轻。女人真是坚忍不拔的生物,被摧毁成什么样,都能好端端地活过来,甚至还有爱人的能力。
“妈,我明天就得去曼谷了,戏没拍完,可能来不及回来过年。”她喃喃说着,近乎自言自语。“你自己当心,听医生的话。如果不舒服立刻找我,他们都有我联系方式。最近天冷,多穿点衣服。等能下床了,就出去走走。”
“宛宛,你别太辛苦了。”
一句话,把姜宛其他话都堵在喉咙里。“是妈没用。”
她沉默了很久,手指攥着被单,直到指节泛白,终于抬起头,笑得见眉不见眼。
“别这么说,妈。你能醒,我真心高兴。”
女人捂着脸,肩膀耸动,又在流泪。她从前就爱哭,遇到什么事都哭。姜宛轻轻拍着她,等声音止住,窗外又起了风雪。
“听说那人又去找你了。”姜凝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叠得整齐,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冀州监狱有人电话打来,说他最近申请了保外就医,之后失踪了,支队正在找他,你千万小心。”
姜宛接过纸条,收起来,依然是笑着的。
“没事,妈。他现在不能把我怎么样。”
风雪拍在窗户上,呜呜响。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最后姜宛终于起身,摸了摸她妈妈的发顶。
“宛宛,你恨我也好,妈妈想看到你活得轻松点。”
她套上大衣,走出去,手搭在门把手上,最后一次回了头。
“妈,其实我性格随你。脾气好,能吃苦,也没什么野心。可惜,我爱记仇还一根筋,这点随我爸。记得在漠北小学时候,因为和同学打架,你和我爸去班主任那捞过我多少次,还记得吗?”
这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和姜凝提起罗星沉。
“记得。”
姜凝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目送她离开,如同目送她上战场。锣鼓一响,有去无回。
”戏拍完了就回来,妈等你一起过年。”
“好。”
她这样说着,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