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着铺盖给扔掉了吧。
“别理他们。”洛刑天只淡淡瞥了一眼,神色看不出喜恶,口气柔缓地对她道:“你若是不喜欢,叫他们再换过来。”
福禄寿三兄弟心下已经在暗暗叫苦了,这屋里的那些破桌烂椅已经全给扔了,如果爷的这小妾要换回来,他们就只有去上吊了。
似乎看出三人难得的窘态,颜歌抿了抿唇,并没说什么,便眼见三兄弟瞬间松了口气。
她朝外走,忽然转过脸,看着洛刑天。
“怎么?”
“你能不能……”她轻轻地说:“带我去给我相公上坟?”
她憔悴小脸上的表情看了让人心疼,洛刑天不加思索地颔首答应。
晏小千葬在镇外,当颜歌跪在那座野草萋萋的坟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晏小千,心中除了伤感,更多的是茫然。
火舌吞噬着白色纸钱,灰烬化成纸蝴蝶飞舞在半空,似魂魄在头上云淡风轻的飘过。
这里面埋着的是自己的良人,但颜歌却沮丧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想不起他们之间的曾经,她跪了良久,最后将那只绣着燕子和“晏小千”三个字的锦囊放进火中烧掉了。
洛刑天伫立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俊颜凝重肃然,不发一言。
一前一后地回到家,就见皮有禄和皮有寿端着两只大大的朱漆盘子,将盛在精致瓷盘里的各色菜肴一样样的摆在红木圆桌上,忙活着准备起午膳了。
桌上那些是自颜歌来到巴丘就从来没看到过的食物,有沙漠里特有的烤骆驼肉、烤羊肉,烤得油汪汪扑鼻得香:再来就是一个铜盆,下方燃看炭火,有奶白色的鲜汤在里头咕嘟看,汤上浮看一层淡金色的油脂,细看竟是用红参炖看一只整鸡,另外和着好几样慢煎快炒的精致菜肴,什么羊肚、牛排以及各色小菜,七七八八地摆满了一桌子。
主食除米饭、面饼外,还有此地极为少见的汤包,被盛在小竹笼里,一颗颗捏得十分小巧可爱,薄薄的面皮被肉馅和汤汁压得直往下坠,看上去晶莹别透,热气腾腾,使人食欲大增。
“爷,小夫人,请用膳。”皮有禄恭敬地道:“在这么个小地方,只能这样简单地用些了,不成样子,请爷别见怪。”
颜歌暗暗咋舌,就这还算……不成样子?
吃过足以称得上“奢侈”的午饭,男人盯着颜歌喝完一碗鸡汤,才放下筷,站在一旁伺候的皮有福便勤快地送上香茗,同时小声请示道:“爷,您的伤还是请随小的回医舍看看吧,拖久了便不好了。”
洛刑天没出声,倒是颜歌似乎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他。
那双很久都不肯正眼看自己的水眸儿中竟隐约带看关切之意,洛刑天心中一动,唇角便少见地勾出一丝笑意,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当洛刑天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子另一头,剩下的两个皮家兄弟就马上变脸了。
“皮家兄弟似豺狼,慈悲没有半分毫”的打油诗不是假的,皮家三兄弟就是标准的欺善怕恶,只见两人觑着眼盯着颜歌上下打量,满脸的鄙夷。
皮有寿摇摇头,极为不屑道:“模样儿还行,就是没几两肉,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还是个寡妇,怎么就被爷看上了?”
皮有禄马上挥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要死啊?胆敢质疑爷的眼光。”
“那倒不是,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皮有寿赶紧否认。
“那就说话小心点,被爷听到你就惨了,别指望我们救你。”皮有禄教训完兄弟,一回头,便对着颜歌恶声恶气道:“老子们这大半辈子谁也没怕过,也没听过谁的话,什么侠义道德、医者仁心更是放他妈的狗屁,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爷能使唤我们兄弟仨,你既然成了爷的女人,那就要好好地服侍爷……”
“没错!”皮有寿插嘴道:“生个小病竟让爷照顾了好几天,简直是不成体统,今儿晚上你要将爷伺侯好,瞧爷那脸色,肯定是欲求不满,要不是我们不敢自作主张给爷找女人……当然这巴丘也没个象样的女人,不然早将你毒死了。”
“你又要死啊?她是爷的女人,是你想毒死就毒死的吗?当心爷要你的命!”皮有禄听得冒火,口中骂骂叨叨,又是一巴掌扬去。
“哥,你妈的打得老子好疼,”皮有寿痛叫一声,捂着脑袋抱怨。
颜歌一脸惊愕,之前她在病中,乍看到一脸“和颜悦色”的三位皮大夫出现在自己家中时,还以为眼花了,后来又见几人精心为自己诊治,完全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明明是坐在医舍里,日进斗金、见死不救的大夫,现在却在自己的家里当仆役,熬药、做饭、打扫、洗碗,样样都干,心中还暗暗怪自己冤枉了这么好的大夫,可如今看来,想必是自己误会了。
“总而言之,今儿晚上自己脱光了早点上床等着爷,听到没?我们爷肯要你是你的造化,有多少女人想爬上爷的床你知道不?”
“就是!好好伺候爷,将来有了爷的子嗣才能母凭子贵,若能进洛家当个妾,你就该偷笑了。”
两人叉着腰,气哼哼地训完话,竟还记得卷起袖子亲自去打水洗碗。
颜歌怔忡地站在原地,心头升出莫名的滋味,半响才慢慢地转身,她想,洛刑天,大既……也许……真的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