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得很难受,连酒意都有点上涌了,她对酒的反应很慢,所以无论喝多少,总可以保持着气质退场,但是事后会非常难受。
所以她没有拒绝程少臣的好意,虽然这好意很值得怀疑。程少臣带她去上回他送她去的那一家饭店,因为离时代广场只有五分钟的路。
这么大的酒店,偏偏没有空房间。“最近有会议,全满了。”服务员满怀歉意地说,眼里藏不住对他们俩的打量。
“你若不介意的话,到我那边去凑合一晚。”
“我很介意。”
于是程少臣请服务台帮助询问周围还有哪家饭店有空房。答案完全不出乎她所料,全部客满。
明天她一定要去了解一下,他们华奥是不是最近生意也这么好。她有强烈的感觉,自己被设计了,就如很久以前,跟他在一起时总仿佛置身于肥皂剧拍摄现场,她被临时拉入,没有剧本,但剧情熟悉,不外乎就那几种套路,偶尔可以即兴发挥。
但此刻,她实在不想跟自己过不去。她需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醒一下酒,洗个澡,不再虐待自己冷得发青的腿和正肿着的脚。所以明知这人大概正在酝酿阴谋,也不想再为了所谓骨气和清高去跟他拧,何况她身上又没带钱。
他住最顶层的豪华套间,坐专用电梯上到几十层。室内温度很高,这部专用电梯升得很慢,她脱掉大衣,搭在手上,连鞋子也脱掉拎在手里,倚着电梯墙壁,因为她的脚快断掉了。程少臣安静地看她,不作评价。到三十层时电梯停下,有人上来了,是一对外国老夫妻,看了他们俩几眼,眼神里闪过了然的神色,然后正襟危站,目不斜视。沈安若终于想起刚才在她脑子里忽闪的是哪一部电影,《漂亮女人》,应召女茱丽亚…罗伯茨被有钱的富商带回高档酒店,打扮得一身风尘,公然在电梯里系着袜带,吓坏同乘之人,后来电梯门又开,一对表情庄严的夫妻直接拒上电梯。
她想到这个情节,无声地笑了起来,将脸转向程少臣,果然见他正望向自己,眼神飘忽,若有所思。
沈安若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那间豪华套房,看起来至少有两间卧室的样子。她有些鼻塞,又不住地咳嗽,于是匆匆地去洗澡。她在热水里淋了很久,心思百转,被热得要透不过气来,终究还是要出去。
她的假感冒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热水消了大半。浴室外面还连着一间,只这浴室套间就要二十平米。烧包!沈安若在心里鄙视了他一句,发现衣架上挂了睡衣,浴袍,好几件,他喜欢的浅素色,样式不一,不像酒店提供的,像是程少臣自己的。她把自己的衣服扔到烘干机上,拿了他的衣服穿上,睡衣,睡裤,把袖子与裤脚都挽起来,外面罩上浴袍,紧紧地扎上带子,快要勒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回到客厅里时没见到程少臣。客厅角落里有矮几与一张看起来很软的躺椅,她坐上去,因为那边离沙发最远。落地窗没有拉窗帘,这里是整个城市最高的位置之一,又居于闹市之中,她坐的位置就在窗边,低头便可俯瞰万家灯火。因为高,所以特别安静,道路上穿梭的车辆如一些小小的发光的昆虫,缓缓移动。她开了电视,这偌大的空间终于有了些声响。
房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惊了一下,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程少臣已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去开门。他的头发也微湿着,大概在另外的房间洗了澡,但是没穿睡衣,而是换了新的衬衣和休闲的长裤。
来的是客房服务,送了东西进来,程少臣没让服务生进房,自己在门口接过盘子,一直端到她的跟前:“你把姜汤喝了,再吃点感冒药吧。”
沈安若道过谢,她一向不吃感冒药,只是一口口吞掉那大杯的姜汤,又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程少臣,见他神色自如,若无其事地从她手边取走电视遥控器,坐到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沙发上,不断地换台。“你想看什么?”他侧脸问。
沈安若摇头,程少臣没有意外地将频道定格到CCTV,又把音量调小。他似乎也察觉到沈安若在看他,于是侧了身子看向她,沈安若早已垂下眼帘,专心致志地对付那杯非常难喝的姜汤。喝完了,无事可做,就低头看窗外的风景。
程少臣笑了笑:“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向下看,不觉得晕吗?”
“恐高的人又不是我。”沈安若轻轻地撇了一下嘴。明明恐高,却要住在最高层,有病。不过这是他的地盘,客气点没坏处,于是软了一下腔调,“你为什么一直住酒店?”他一向洁癖,并且也不怎么喜欢铺张。她的确疑惑。
“……最近大概神经过敏,一个人住,回家太晚的时候,开门时会心慌。”程少臣小心地斟酌着字句,含含糊糊地解释。
沈安若凝思了片刻:“你可以请个保姆或者管家。”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仍然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看着她,沈安若被他看得有点怯意,将杯子放到旁边的矮几上,随后站起来打算离开。不知是因为紧张,或者坐了很久,还是晚上受凉的缘故,她一站起来便有一股钻心的痛从右脚的脚底直到腿弯,她的习惯性抽筋偏偏在这时又发作。沈安若不想被程少臣察觉,于是慢慢地又坐回去,想等这股痛感自己消失,其实她脚趾都痛到扭曲,额上也冒了汗。
程少臣一直在看她,她的表情躲不过他的眼睛,下一秒他来到她身边,扶着她倚到躺椅上,自己坐在侧边,小心地替她将脚趾复位,又轻轻地捏她的脚掌。沈安若又痛又痒,挣扎了一下,被他牢牢地钳制住,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按摩。他的手指很有力,手劲却很轻柔,渐渐施力。她的痉挛慢慢地消失,而他的手还继续沿着她的腿向上捏,隔着薄薄的睡裤,一直捏到她的大腿内侧。她脑海里零零散散地浮现着一些片段,突然便抓住他的手:“已经好了,谢谢你。”
程少臣一直望进她的眼睛里,停了片刻,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轻轻抽了出来,又用另一只手去抚她的额头,她刚才因为抽筋而疼痛,额上有细细的一层汗水。他替她抹去,顺势又抚向她的脖子,那里也是细细密密的汗。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有些心慌意乱地按住他将要滑进自己领口的那只手。于是他改变了原来的路线,沿着她前胸的曲线轻轻滑过,拨开了一颗扣子,固执地从衣襟处将手探入,捉住她胸前的那一团柔软,轻轻地揉捏。她的手仍覆在他手背上,倒像是她引导着他一般。
沈安若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憋气了很久,她试着掰开他的手指,但是徒劳无益,她的力气有点虚软,因为深呼吸导致胸口剧烈起伏,反而令他的眼睛里的颜色更深了几分。她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有点干的唇,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解开她的浴袍带子,将另一只手也滑进她的衣服里,四处游移,而她的体温在渐渐上升。他的眼睛里面藏着她很熟悉的情绪,有势在必得不容拒绝的坚定,也有孩子般的撒娇和无赖。
沈安若内心挣扎了几下,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程少臣。”
他的眼神变得更沉。
沈安若脑子里迅速地转过十几种句式的四五种不同内容的话,最后却说了最令她自我鄙视的那一句:“窗帘没有拉上。”
他将她从躺椅上拦腰抱起,一阵短暂的晕眩,待她回过神时,发现周围已然换了时空,她躺在大床之上,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限制住她一切逃脱的可能,抚遍她的全身,用力吮吸并啮咬她裸露的皮肤,他只用手指与唇舌便已经令她溃不成军,那些过于隐私的举止,甚至比他们以前更加亲密,令她全身战栗并低低抑抑地轻吟。她放弃了任何试着挣扎的念头,这从来都是他的领地,拥有绝对主导权。他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的身体,熟悉她最脆弱与最敏感的地方,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脑中生出恶搞般的念头,觉得自己似乎就像一只菜青虫,在他的肆意撩拨下痉挛,全身都因为过度的刺激而收缩扭曲,然后在他的怀里舒张伸展,终于化茧成蝶。
他放开她,给她短暂的喘息空间,沈安若觉得眼角都有些微的湿润。他俯身看着她,眸黑如墨,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下巴刚毅,她好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他的五官,第一次发现他脸部线条这么硬朗。她低声指控:“你有预谋。”
“对,因为你先诱惑我。”程少臣耳语一般地下了结论之后,将自己覆到她的身上,吻住她的唇,纠缠着她的舌头与牙齿,将她的双手固定住的同时,彻底攻陷了她。沈安若只能随着他载沉载浮,时而宛如陷入水深火热,时而又仿佛飘在云端。当他过于激烈的动作将她的承受力撑到极限时,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她像在暴风雨之夜被抛进大海深处的溺水者,而他是她唯一的救命浮木。
正文 第二十七章智力比赛
我的健康生活新主张:戒烦戒躁戒熬夜;戒酒戒网戒男色。
切记,切记。
——沈安若的Blog
因为换了床,沈安若睡得不算沉,夜里试着翻了几次身,都因为有人从身后用双臂箍住她的腰,腿也牢牢地与她的缠在一起,令她动弹不得。天亮的时候,有铃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再次将她从蒙眬睡意里吵醒。她想起那是她手机的闹铃声,每天早晨提醒她起床,正想爬起来去关掉,身后的人已经从床上起身,几秒钟后,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她准备继续睡,程少臣已经俯到她的耳边轻轻地问:“你今天要上班吗?”她闭着眼睛摇摇头,今天是周末,没有她什么事。
他再度躺回她身边,从背后搂住她,就像他们以前,手指也抚上她的胸口,轻轻地拨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