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良久,他双眼骤然一睁,两团青光蕴于目中,通体舒畅。
修仙!
绝境亦能逢生,可见上天应许,予他鼓励。既是如此,他徐子青也是铮铮男儿,自该顺应天道,修真入境,还有何惧!
心意已定,再不是如前时那般“顺其自然”,徐子青已是有所决意,从今日起,再无凡俗中人徐子青,而只有修士徐子青了。
除却修仙,再无他路。
这一番自问后,徐子青周身顿时生出一丝飘渺脱俗之意,再来看他,红尘俗气便已然尽数消逝了。
这时他侧过头去,见到在一旁守护自己的雏鹰,笑着一招手:“重华,过来。”
雏鹰黑豆似的眼中闪过一抹委屈,侧头“啾啾”叫个不住。
徐子青也知自己方才吓到了它,又见它不离不弃,更不在自己入定时相扰,对它喜爱便更多了几分。伸出一掌,等雏鹰跳将上来,就以手指抚它头顶,轻声说道:“重华莫恼,我如今又重归仙途,你该为我欢喜才是。”
似是被徐子青语声里安抚之意降住,雏鹰踩了两下爪子,身上的焦躁之气也消减下来。
徐子青又道:“不过既然我有此造化,日后再不能懈怠,当苦修不缀。你平日里腹饥便自去觅食玩耍,切莫惊扰于我。”
雏鹰神情亲昵,轻啄他手背,便为应允。
其实徐子青亦另有想法,他想道,既然重华父母皆为妖兽,其父金鹰更传说身具极微末的一丝大鹏血脉,重华理应也能修行。只是如今重华虽说灵动胜于普通禽兽,却不知是否开了灵智,而禽兽修道远难于修士,若要得到血脉传承,更绝非易事。
徐子青心中喜爱雏鹰,自然也让它一同修行,可惜非为同类,不能教他。便只愿自己修为早日提升,好寻路出去这林原秘境,为雏鹰寻求修炼之法。
交代了雏鹰若干事项,徐子青再度打坐入定起来。
因已有《万木种心大法》法诀,徐子青也不矫情,当即修习起来。
第六篇若能修成,修为自然升至炼气六层,不过此法除却打通穴窍之外,还多了要与那融入丹田中种子沟通之事。于是徐子青就将灵气汇成一股,缓缓探入丹田漩涡深处,轻轻地与那种子接近。
才一碰到,那种子并不排拒,更有些熟稔之感,徐子青心中一喜,就缓缓将意识融入灵力之中,去与种子意识相触。
然而刚刚触到,尽管那种子并未有丝毫动作,却有一道大力犹如巨石扑面砸来!徐子青被震得头脑发昏,恍惚间似乎魂魄离体,霎时被吸入到不知名的黑暗之处去了!
进入后,徐子青便觉熟悉,四处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身体似凝实似虚幻,与他往日里恍若幻梦时一般无二。
他此番虽被种子那庞大意识震动,却因不是其故意而为,没有晕迷,因而看到他手指上一点微光,随即己身随之而动。便忽然明白,前些时日并非做梦,而是不知是什么缘故,在入睡后意识昏沉、被吸入了储物戒指中了。
如同从前一般,徐子青踉跄前行,不过这回路途像是近了不少,没过多久,便见到了白衣男子的身影。
他仍是如同一座冰雪之山,又如寒潭之剑,端坐与这一片虚无天地之间。
徐子青明了,他自个此时乃是魂魄之体,这气势冰冷无比的白衣男子,应也是魂魄之体。然而他躯壳在外,男子则无,若是他未猜错,男子是鬼,他却是魂。
想明之后,他心里感激之意更甚。
即便不曾修仙,徐子青也知人之魂不能长久离体,否则三魂七魄一散,人躯便成死躯,人魂变为孤魂。
白衣人性情孤冷,本该嫌他碍事,却能屡屡将他魂魄驱出戒指,使他魂魄归体,如此恩情,非普通人情可比,不啻于活命大恩!
想定,他安静立于一丈之外,于男子动手将他送出前突然开口:“公子屡施援手,徐子青感念在心,不知该如何报答。”
许是他话中感激之意流溢,那白衣人终是略抬眼,理会了他一次。
“不必。”白衣人之音极是冷冽,如冰玉相击,无情无波,“既已重修,当稳固魂魄,出去。”便又是扫袖而来。
徐子青只觉魂体被一韧物卷起,继而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不断倒退。倏忽间往后栽了数千数万里,便眼前一亮,投身于躯壳之中!
之后身体一沉,转瞬醒转。
此时徐子青依然是盘膝而坐,还未及多思那白衣人所言,便神魂一阵激荡,无数来自于妖藤种子的意识碎片纷涌而来!
28吾名云冽
这一入定,就是足足三天三夜。
待从这状态中醒过来时,徐子青缓缓地吁了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他此时已知自己撞了大运,将乙木之精尽皆吸收,从此合他所习心法灵根,自然是易于进展,而妖藤种子也因与其相伴多年而自发融入,并不需多做收服,也无被这嗜血的种子吞噬神智之忧患。
然而也因此使妖藤彻底成了他本命之木,从此妖藤损则他修为损,妖藤毁则他修为毁,除非他不再修仙,否则便需得想尽方法,使妖藤成熟,才能行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