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吃吧!我昨天买的那个贝果好吃吗?它的汉堡超难吃的,里面的肉是冰的欸!」
「贝果很硬。」
「真的吗?唉,早就知道不买那间的了。」他笑着继续说:「十字路口那家好像不错,明天我们再吃看看吧!」
「嗯。」我简短的回答让他找不到理由延续话题,须臾过后我说:「如果,手术失败了的话,你……」
「手术不会失败的,想说什么以后再说吧。」他打断我的话,声音有些紧张、表情微慍。
「那只是你的任性。你自己也很清楚我能活着走出手术房的机率有多少,不是吗?」我看着他,但诉说的对象却是我自己,「上帝不会偏爱谁,生命的额度是打从出生就决定好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有完成该完成的,以及不让自己后悔,就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我走下病床,当双脚接触到地板时,那冰凉的感觉使我冷静了不少,我拉开了小柜子的最下层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的上头有着大大小小的手印,他们大小不同、顏色不同、纹路不同,是附有温度的人印上去的、是我走遍了医院才收集到的。
我将那个盒子交给阿辉,并嘱咐他倘若我的手术失败了,要将盒子转交给南。
「这是什么?」他问。
「潘朵拉的盒子。」
我的回答似乎没有给他完美的解释,但那是我认为最佳的解答。
潘朵拉的盒子源自于希腊神话,是宙斯给潘朵拉的神秘盒子。宙斯要求潘朵拉不可以打开,但是潘朵拉不敌好奇心的诱惑,还是偷偷的把盒子打开了,然而在盒子里面装的是许多不幸的事物,疾病、祸害等。
潘朵拉把盒子打开后,原本寧静没有任何灾害动乱的世界开始动盪不安起来;慌乱中,潘朵拉赶紧盖住盒子,结果盒内只剩希望没飞出去。因此,即使人类不断地受苦受难,生活中遭遇种种挫折和折磨,希望都不会消失。
而现在阿辉手上的那个盒子,是已经被开啟过的盒子、只剩下希望的盒子。
「还有这个。」接着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台v8,并转交给阿辉。阿辉用着疑惑的眼神盯着那台机器看,似乎是不懂在那之中有着什么讯息。
那台v8是我用之前的储蓄所买的,花大钱买下那台机器的原因我已经忘记了,也许是因为当时流行,而我盲目地将金钱挥洒于那股潮流中吧!
「这里面有什么啊?」阿辉问我。
「有海。」
去垦丁的前一晚,我从那一堆衣物中发现了这台被我遗忘的机器。
我停下手边的准备工作,轻轻地按下电源键期待它依然能够运作,几秒鐘过后萤幕探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我注视着镜头所拍下的桌脚,以及右上角那所剩不多的电量,思考着要拍下什么、留下什么。
然后,我看见了那片海。
「只有海?」阿辉蹙着眉,用着不解的表情问我:「海有什么好拍的?」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叹了口气。
我乖乖地躺在手术准备室里的病床,有点鸡婆的护士替我盖了两条被子,说医院很冷怕我感冒,我还没告诉她现在是夏天她就离开了,託她的福,我留了很多汗,也许是人生中新陈代谢最好的一次。
每当眼前的那扇隔离门打开,我就会紧张一次,但那都只是医护人员从门前掠过而感应太好所造成的巧合,紧张到最后那绷紧的神经逐渐变得迟缓,等到我的主治医生真的到我的病床旁时,我已经懒的再抬头看了。
庄医生拿起床垫下的绿色板夹,仔细阅览着我的资料,我平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旁的护士则开始问我关于基本资料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都认识我这么久了竟然还忘记我的名字。」就算知道那是必经程序,我还是忍不住对她开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