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大房如今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景家真正的掌权人,便是眼前这位五叔景竺,只有景竺死了,他才能尽数收拢景家的势力。
再说,他陆乾坤的亲爹陆承基亲自到南楚来,将他掳到了离国。
作为离国曾经的皇帝,他从心理上仍然不希望离国被南楚打败。
若是能杀了景竺,南楚就只能退兵,这也算他对大离对陆氏皇族有了交代。
可如今景竺竟然说自己是景昭的亲爹,那他就有些难办了。
古人对孝道有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杀叔叔陆乾坤不怕,但杀亲爹这种事,陆乾坤怕遭到报应。
景竺看景昭目光游移,不敢直视自己,以为景昭是不相信,说道:
“昭儿,这些年为父将你寄名在大哥名下,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你体内的圣蛊就是证明。
你想,以你区区一名大房庶子的身份,怎么可能体内有景家的圣蛊?
这圣蛊就是在你出生不久之后,为父替你种下的。”
说完,景竺又从怀中掏出一副手钏,递给了景昭。
“昭儿,这手钏是你娘的,将来有机会,你可以拿着这手钏去东夷与她相认。”
陆乾坤忍不住在心中骂娘:“老子跟东夷人打了一辈子,连上官凤她爹,都是老子在位时,老离阳侯擒回离国的,如今让老子做上官凤的儿子,这还有天理吗?”
越想陆乾坤越觉得这门亲,不认也罢。
他站起了身,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端起桌上那碗药,淡然的对景竺说:“五叔,您一定是烧糊涂了。我怎么会是您儿子呢?这碗药凉了,我去给您换一碗。”
说完,景昭端起那碗下了毒的药,走出了景竺的卧室。
出了卧室,景昭就将药倒在了地上,对守在门外的人说:“将军的药凉了,你们再给他端一碗进去。”
景昭大步离开了将军府,在大街上七绕八拐,来到一座二进的小院,敲了敲门。
听到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一个俊朗的后生来开了门。
进了门,景昭对着俊朗后生恭恭敬敬的喊了声:“父皇!”
陆承基嫌弃的撇了撇嘴:“以后别叫父皇,喊爹就行!”
陆乾坤忙改了口,心里嘀咕道:“这才是我爹,也就见了这位,我这膝盖就忍不住打弯。”
两人进了里屋。
汉阳城的冬天比北方更冷,屋里烧着一盆炭火,娇俏可爱的太祖爷爷穿着翠花小棉袄,盘腿坐在榻上,还披了床被子。
看见陆乾坤进来,招了招手,指着炭盆边正滋滋散发着香味的一根烤红薯道:“刚烤好的,给你留了一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太祖爷爷,爹,这事有些难办了!”
陆乾坤蹲下身捡起那根烤红薯,一边剥皮一边将景竺今天跟他说的话,一一告知。
在东夷流浪的那一年,陆乾坤什么苦没吃过,那时候能有根这样的烤红薯吃,都不容易。
“真没想到,你这副皮囊,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陆鼎峰感叹道。
陆承基却不以为然,横眉冷对,一脚踹在陆乾坤的屁股上骂道:“怎么,他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你不肯让他喝那碗药,是打算认贼做父了?”
陆乾坤刚刚剥好的烤红薯,因为他爹的一脚,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摔了个狗啃屎,沾了满脸的红薯泥。
陆乾坤从地上爬起来,哀怨的喊道:“爹,你真是我的亲爹!我占了人家的身子,总不能一点顾忌也没有吧?”
陆鼎峰沉吟片刻后,颔首:“小基,你也别怪坤儿,他的顾忌是有道理的。这事他不能亲自动手,要不你去?你是爹,他也是爹,你杀了景竺,正好爹爹撞撞。”
陆乾坤掏出块手帕去擦脸上的屎黄色,被他家祖宗的话惊得差点帕子又掉地上:“太祖爷爷,您老学问见涨啊!不会是我那嫡母,在楚家还让你玩成语接龙吧?”
陆鼎峰翻了个白眼,嫌弃曾孙揭他的短。
三个姓陆的开始头碰头的合计,陆乾坤看亲爹和祖宗这是非要取景竺性命不可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那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