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著自己的骨血,告诉自己自己的可悲和下贱,即便此刻、知晓事态一切前因後果後依旧为之动容!!
“不劳皇上费心,这点儿小口子还死不了人,哪里及得上皇上给予微臣的千分之一呢,”修剪圆润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之中,血水顺著指缝流出,混合著手背上的伤口,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伤在了哪里,抬头,不再退缩的迎视著封玄奕幽深漆黑不见半点星光的眼眸,冷笑道,“皇上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若不是微臣误打误撞在边塞硬求著八王爷习武,如今空白早已身首异处了,那一剑真是极准,极好!怪只怪微臣,不会揣测圣意,为求自保竟违拗圣旨苟活至今,微臣实在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说著,好似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句句肺腑一般,四目相对不曾移开分毫,纳兰轩就这麽直直跪在地上,跪在小德子还来不及收拾的碎瓷片上,顿时,一身白底银纹的衣衫自膝盖处缓缓晕出一朵朵绯色的花朵。
(11鲜币)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锋相对 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锋相对 下
封玄奕见状,顿时脸色一变,阴霾一片,冷的仿佛只一眼便能凝结。
“胡闹!你这是在做什麽?!给朕起来!”封玄奕沈声喝道,攥的死紧的拳头极力压制的即将喷发的怒火。
可纳兰轩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全然的置若罔闻,一副随你喝来喝去我自有我的模样。
封玄奕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忤逆和挑衅,恨得直咬牙,大步快速上前,一把擒住纳兰轩的一只胳膊就要将人给生生拽起来,而纳兰轩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如今心下早有定论,明明力量悬殊,可硬是靠拧著一股劲儿任凭封玄奕怎样拉扯就是怎麽也不肯起,反倒是因拉扯的动作让透过衣袍刺破血肉的碎瓷片划开更大的口子。深埋在膝盖的瓷片明明已经让纳兰轩疼的一身冷汗,可就是不愿起来,不吱一声的执意跪著。
见拉扯无果,反倒只会让上是愈演愈烈,封玄奕猛的一把放开了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要干什麽!!”
此言一出,仿佛大出纳兰轩意料,先是侧著头一惊,随即便是无法自已的乐不可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弯的好似月牙一般,水盈盈亮晶晶的,破见媚骨:“我想要干什麽?这句话我到想原封不动的送还给皇上!皇上,你到底想要干什麽?又想让我干什麽?有话你不妨直说,只要是我纳兰轩能做到的事,即便是取走这多馀累赘的性命,我也绝不含糊,你拿走便是,何必多此一举演这些弯弯绕绕的戏码?”
“一边在众人面前作势好似对我千依百顺温言细语,仿佛恨不得将这世上的一切都给我,一边却在背地里谋划著想置我於死地,呵呵,你这有是何必呢,你国事繁忙,还要浪费心思在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真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你一句话,我即便是立刻血溅五步又有何不可,何必劳您大驾,更为了杀我於无形,自圆其说牵扯这麽多无辜的性命!!”
“住口!!”自打那日夺权以来,封玄奕便再未对纳兰轩红过脸,连口气重一点的话都不曾有过一星半点,而此刻却怒不可遏,好似恨不得找一个东西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永远堵上一般。
“怎麽?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当今圣上的愤怒如今看在纳兰轩的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轻如鸿毛。轻声冷哼,“那可真得请皇上──息怒呢。”
“朕不准你妄加猜测!”
“妄加猜测?!”纳兰轩如今听来只觉好笑,“事已至此皇上还打算隐瞒到什麽时候?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抢,纵使百密也难免一疏,如今人已在宫中,一切都已核实,皇上还有什麽好隐瞒的?难道连死个明白这样的要求都算是奢望?”
面对纳兰轩仿佛字字如刀剑般的质问,封玄奕只是绷著个脸,许久的默不作声後才憋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累了,好些休息吧,朕会让太医来看你的伤势的。”
“你敢说当初让玄光潜伏在军中伺机调在我身边不是为了监视?你敢说那日的行刺只是玄光吃饱了撑著全是个人的行为与你毫无关系?你敢说你没有因行刺不成而借机打压孟氏一族以致他们一族倾灭?你敢说你不是因除我不成而迁怒他人诛杀了因你的一道圣旨而同我荣辱与共的定北侯纳兰式一族?你敢说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你蓄谋已久的?封玄奕!你敢说麽!!”再不顾念什麽身份尊卑,连生死都可轻予,就算直呼皇帝名讳又有何不可?!“或者……不,是一定!连当初荣亲王府的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那只是个开始,因为你需要一个甘愿只为‘情’之一字而众叛亲离忍辱负重的棋子好安插在封玄柘的身边与你里应外合!而我,便是这天底下首当其冲腆著脸凑上去随你玩弄的白痴!!”
“朕会让小德子进来给你收拾一下,你伤的也不轻,这些日子就别想著出宫乱走了,好好在宫里养伤,别整天胡思乱想的,”仿佛不愿再与纳兰轩纠缠,封玄奕转身便欲离开,“就算你不为了自己著想,也得替腹中的孩子想想,他是无辜的,你要愿意钻牛角尖儿的受罪,也别带著他跟你一起不得安生。”
封玄奕的话好似瞬间打破了纳兰轩最後一丝骄傲和尊严,硬撑起来的强势和威迫瞬间瓦解殆尽,一脸悲凉绝望的颓然倒地,仿佛再也支撑不起自己的重量,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掩著双眼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孩子……好一个孩子!我堂堂一七尺男儿不但要为另一个男人生育子嗣,还是一个欲将我处之而後快的男人,真是世所罕见闻所未闻!!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肚子里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有了这个,我现在是不是连说完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好一个‘母’凭子贵,好一个痴心妄想!!”
离开的脚部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再次跨步离开。
在殿门合上的那一刻,纳兰轩仿佛觉得自己心也如同那扇紧闭的殿门一般,死死掩住,对於那个人,更是失望透顶,却不知,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绝望,才正要悄然靠近,击溃他最後的理智和底线,让他体会到什麽叫绝望。
殿外一阵骚动,当小德子奉旨进殿伺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静静坐在碎瓷片中,膝盖以下和袖口上都是一块块斑驳的血迹,双眼空洞无神的望著窗外,没有叫嚣,也没有怒骂,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温和从容却惊世美豔的主子,只是如今虽依旧倾国倾城,却莫名的觉得灰败,了无生气。
“主子,这是怎麽了?”小德子急忙上去欲将纳兰轩扶起,可看著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知道纳兰轩到底伤在哪儿、伤的重不重的小德子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眼看著干著急,“主子这是摔著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刘太医就在殿外候著,奴才这就去传唤。”
即便是见惯了宫中风波的小德子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殿里一地狼藉,好似打了一架似的,方才皇上离开时铁青的脸色如今想来仍是觉得後怕。
(11鲜币)第一百一十六章 圣意 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圣意 上
戌时,已是掌灯时分,永和宫西偏殿中灯火通明,两盏火红的宫灯高悬在寝殿门前,昭示著皇上今夜会在此留宿。
殿外回廊上,宫人们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的分立两侧,静候皇命,而本该柔情蜜意好好享受二人时光的殿内,不但莫名的多出第三个人,那弥漫在空中的气氛也是难以形容的压抑郁沈。
刘太医奉命前去揽月宫照看,从问脉抓药甚至到熬制和送服都亲力亲为不敢假手於人,只因皇上一句“若有丝毫疏忽提头来见”,忙前忙後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是连晚膳都没顾得上,!不落座的就前往永和宫,赶著来覆命。
“皇贵君的身子怎麽样了?”封玄奕沈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拉拢著脑袋跪在地上,回想当初初进揽月宫寝殿时的模样,刘太医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有半分的雍容华美,简直就是大战三百回合後的战场残骸,尤其是皇贵君那眼神,看的人简直是透心的凉,“长羽族一族历来只是由书籍记载,且实际怎样笔墨甚少,微臣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只能竭尽全力好好滋养著,这女子生育都可比是鬼门关前走一回的艰辛,想来男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挑要紧的说。”封玄奕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皇贵君长期服用微臣所开的安胎药,脉象甚是稳固,且臣日日给皇贵君问脉,皇贵君虽然看上去面色不佳,也只是不堪有孕的辛苦罢了,并无大碍,好生将养休息著就好,只是……”不用抬头也能知道皇上的脸色定然好不到哪儿去,在对那乱作一团的殿内略微回想,便已明白了大概,只是有时装糊涂才是宫中的求生之道,“只是不知怎的,劲儿突然气血翻滚,时而苍劲有力,时而虚浮无力,实乃胸闷郁结之相,连带著胎象浮动不稳,却并不难以照料,微臣依旧开了副安神凝气稳固胎象的药让皇贵君先服下了,只是若是一时之事倒还好,只要放宽了心就好,要是长久如此,恐怕无论是对皇贵君还是胎儿都是大大的不利,且如今有孕六个月的脉象如此动荡,若是有个万一,不但危及胎儿,甚至连皇贵君也无法幸免,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