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雪笑声瘆人,有点神经质的意味在里头,季唯洲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问他:“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我很好,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他笑着看向季唯洲,“你过来。”
季唯洲摸不准他的路数,但奇异对上了他的脑回路,默默趿拉着拖鞋走到江淮雪面前,然后顺从地抱头蹲下。
621:“你在干什么?”
季唯洲诚恳道:“我有种不蹲下来他会把我头锤通的奇妙预感。”
邪恶的大反派朝他伸出魔爪,一把端住他的脑袋,低吟道:“你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季唯洲蹲不住了:“为什么他反过来羞辱我了?”
他不应该才是那个发出羞辱讯号的人吗?为什么角色置换了!
没有人也没有系统回答他。621闭上了双眼,决心今天不再过问他俩之间的纷争,下线前仍旧叮嘱了一句记得进行羞辱和保持人设。
被抛弃的小白菜季唯洲在脑海里发出了呆滞的困惑。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江淮雪也学着他,用很轻快的语气回答他:“对呀。”
季唯洲力争上游,从脑袋里的犄角旮旯翻出幼儿园小朋友骂人语录:“你才是废物。”
神情诚恳认真,很真挚,很动人。
“你难道不是么?”
“反弹。”
“无效。”
“无效反弹。”
“反弹无效。”
饶有兴致地对骂两回,江淮雪伸出手,掐住了季唯洲的下巴,俯身细细端详起那张脸来。
眉骨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瞧着本该是多情薄幸的渣男长相,干净的双眸,略带笑意的双唇却强势改变了这个“本该”,让这张脸透出明媚轻快的英俊来。
季唯洲被迫抬高头,看见了江淮雪打量他的黑色眼眸。那一刻像是有蛇爬过他的脸颊,柔韧微凉的鳞甲与肌肤紧贴,猩红的蛇信舔舐眼球。
又像一只伺机而动捕食的猫,胡须轻扫过他的眼睫,落下了温热的呼吸。
江淮雪一反常态地观察他,却没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绪。与方才略显疯癫的状态相比,这个时候剥离所有情感,阴冷压抑的,才是真正的他。
季唯洲直直对上他的眼神,轻声道:“你的手很冰。”
他握住江淮雪的手,将那双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为什么发抖?”
江淮雪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没有发抖,那些不过是季唯洲的谎话。但他却在年轻男人敏锐的话语里开始控制不住颤抖,内心的冷意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刀刃,凌迟了他的心脏。
这两句不带任何羞辱意味的话语,在他心里却成为最凶狠的利器,远比季唯洲之前说过的所有羞辱话语还要狠厉,强烈的愤恨涌上来,如同海潮将他吞没。
他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季唯洲脸上的“本该。”
“果然是夜间降温吧。”季唯洲打了个寒战,“好冷。”
“你抖得未免太厉害了!也觉得冷吗?”他惊讶地看着轮椅上的江淮雪,握紧他的手,语气笃定:“我就说嘛,你穿的太少了!体弱的人要多穿点啊,就这么点很容易感冒诶!”
江淮雪从那种诡异但足够令他痴迷的情绪中抽离,面无表情看向活蹦乱跳的季唯洲,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白痴对话。
如果621在场,就会发现江淮雪的黑化值在季唯洲说出那两句话后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几乎要到达百分之九十,又在季唯洲的降温发言中骤然掉落回归现数值。
但它不在场。
“你做了什么把江淮柏气进医院了。”江淮雪抓紧轮椅扶手,若无其事询问季唯洲。
季唯洲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关上别墅的窗户,然后跑回来回答江淮雪的困惑:“我不知道。”
他摸着下巴揣测:“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
江淮雪不动声色继续问他:“激动?”
季唯洲点点头:“毕竟遇到一个他碰了不会过敏的人,还是挺难得的。”
他没什么姿态地坐在地板上,聊起见到的事情时,像只在外头和一群姐姐哥哥姨姨叔叔鬼混完回来的阿拉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