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的视线微微瞥了过来,小弟的步子迈得更大了,几乎要是跑起来的速度:“不要!”
严岱川给小弟戴上厚厚的手套,自己也将帽子给装备了起来,邵衍被他催促,有点不耐烦地照做,嘴上嘲讽一家人:“自我意识过剩。”
但很快,他那个“在国外没人关注我们”的笃定观念就遭受到了冲击。
被爆闪的灯光晃到眼睛的时候邵衍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后背推了一把,邵父邵母和严家爸妈紧跟着贴近,大伙埋下头,牵着小弟,被围在外头的一圈保镖护着走。
好大一堆带着不同标志的摄像机和话筒的媒体跟着流水般后退,大多数都是C国人面孔,有少数不同人种的,张嘴就是一口邵衍听不懂的话。邵衍就听明白他们在重复“哈喽!哈喽!先生!”,剩下的一大串叽里轱辘,统统搞不懂。
他也就表现的越发高深莫测起来,只是对着靠近的镜头微笑,碰上用C国话问他御门席和御门樽经营状况的记者,就看着对方的眼睛点点头。
小弟被牵着手茫然朝外走,严岱川又担心周围太拥挤会把他挤伤,走出几步后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原本位置不起眼的小孩这一下立刻成为了众人的目光焦点,小弟听到有人用尖锐的声音大喊:“这是邵泽先生吗?!?是邵衍的亲弟弟吗?”
“抱着他的人是邵衍的表哥!?为什么不是邵衍?他们兄弟感情不好吗?”
“请问你哥哥平时和你亲密吗?!!”
小弟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一直以来在哥哥身边学习,他早已练就了一身邵衍亲传的面不改色的本事,此时只是面色苍白地朝着对他问问题的记者看。视线扫到一双双兴奋到几近狰狞的眼睛,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些人的不怀好意,后脑被人按了一下,他把脸埋在严岱川肩上,不肯再看了。
真讨厌,真讨厌,真讨厌……
和邵家那群上门的客人一样讨厌,总是私下问他邵衍对他好不好,兄弟感情如何,邵衍喜不喜欢他,有没有和父母为了他吵架……
都是坏人!
一家人上车之后才舒了口气,邵衍见弟弟趴在严岱川的肩上不肯说话,担心他受惊,少见温和地问候了他几声,还伸手从严岱川怀里将他接过。
邵父道:“失策了,早知道那么多人,应该提前或者延后让人单独带他来的。他现在这个年纪接触媒体太早了一点,”
小弟换到邵衍的怀里,立刻八爪鱼般整个人攀了上去,好像要拼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亲密的好时机一般,紧紧地搂住邵衍的脖颈。
邵衍给他抱成了乌龟,小弟热乎乎的脸蛋贴在脖子上,鼻子发出抽泣的声音,手掌还在扒拉邵衍的后背,看上去可怜极了。
邵衍托住他的屁股:“你怎么了?”
小弟沉默地摇摇头,抱得更紧了一些。他这性格也不知是像谁,小小年纪就沉默寡言的,严岱川估计他是刚才被吓坏了,便拍拍他后背朝邵衍道:“估计是人太多了,又没怎么出过门。你抱着他吧。”
邵衍低头朝他道:“不许哭啊,哭了眼泪不要蹭到我身上。”
小弟默默地朝他身上又贴近一些:“嗯。”
***
御门席的新店在N市购物区的人流最密集最繁华的位置,田小田带着师弟们早半个月就来到了这里,从商铺装潢带食材采购,在海外开一家C国餐厅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弟得寸进尺,不肯呆在酒店,一直赖在邵衍的怀里要抱。小孩这个年纪其实已经挺沉了,至少邵母是绝对抱不满他十分钟的,只是对邵衍来说这样的负重并不值一提,被吓到的孩子确实可怜,邵衍也就难得决定宠爱他一次。
餐厅又是顶楼,邵父似乎一直对顶层有着某种执念。御门席在小弟落地后到现在在国内又开了三家分店,选择的也统统都是经营当地最大商厦的顶层位置。田方笠已经初露老态,一辈子掌勺的男人脊背比起从前弓缩许多,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筹谋着退休了,现在正在逐渐移交A市御门席的许多管理权,恰好田小田被邵衍委派到海外,他就跟着一并出来了,只说自己能照顾到儿子,还顺带颐养天年。
田小田蓄了胡子,很短的胡茬,有种海派人洋气的味道,看着也比从前沉稳许多。这些年邵衍一直将他和几个天分最好的徒弟带在身边指导,田小田学东西真的很快,又够刻苦,渐渐的已经开始代替御门席出席一些半大不小的活动了。国内有几间餐厅为了挖走他现在已经开出天价,邵衍偶有听闻,问他对未来的打算,田小田只说自己不缺钱。
他和他父亲都不是那种嗜钱如命的人,邵父对下属待遇优厚,田小田没有拜师之前,田家的日子过得已经相当不错。
别墅豪车,该有的都有了,田小田只想跟着他师父多学点东西,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开班授课,召一大群弟子。
陶喜面颊红扑扑地给进店的一群人倒茶。
“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邀请了当地很多御门樽老客,给媒体报社的邀请函也已经发出去,现在回复说确定要来的人占了九成。”田小田跟着他父亲学习,这些年锅台之外的技能也娴熟了许多,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