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N鲅另一边,白术看着锦鸢不安的脸色,眼角还有些微泪痕,一时有些担忧:“阿鸢,你没事吧?”
顿了半刻,锦鸢才回过神来:“无妨。”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显然没什么底气,她也知道,白术并不会相信。毕竟,以她和温晔现在的关系,方才那一幕,任谁见了都会察觉,她与他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她的脑海中,又不自觉回想起方才的场景。……方才,在净化完最后一缕魔息后,锦鸢轻舒了一口气,指尖微捻,收了收手中的灵力。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温晔,他未穿他最爱的红衣锦服,却换上了他曾经鲜少穿的蓝白衣衫,束上了并不适合他的白玉簪。唯有他的模样,还是同三百年前那般,俊逸出尘,可眉宇之间,却少了几分当年的快意洒脱。他分明还是他,但又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温晔。”
锦鸢喃喃问道,轻轻抚了抚温晔的脸颊。刹那间,她注意到他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锦鸢心中一惊,连忙收回了手,快速转身欲离开。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却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锦鸢下意识回头,猛地看见,一只手拉住了她,她顺着那只手看去,微微抬眼,霎时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眸光胶着在她的身上,仿佛炽热的烈焰,一时间,又让她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的愧疚,她的痛苦,便在这瞬间一涌而出,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迅速转回身,避开了他的视线,用力想要抽出手,可无论她如何挣扎,温晔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片刻,一句冰冷的话语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为何救我?”
锦鸢没有回头,亦没有说话,仿若未闻。温晔又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为何又要救我?”
闻言,锦鸢的心登时疼了一下,朱唇微动,却说不出半个字。“还是说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吗?”
温晔声音沙哑,言语之间皆透着怒意。“我没有……奢求你的原谅……”锦鸢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眼里也不自觉盈了泪水。“呵……没有?”
温晔嗔笑了一声,又道,“没错,你是没有……你当年明明说过,你所作所为,皆是出自你的本愿,对吧?”
锦鸢身子颤抖了一下,隐隐感觉从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烧感。“这些年,你一定很开心吧?你自由了,终于从我身边逃开了……”还未等锦鸢开口,温晔又接着说道,“那你知道,这几百年我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惩罚我?”
“不是你!是我……都是我……”锦鸢声音颤抖。“是啊,这其中的缘由根本不在我……我也是直到最近,才想明白这件事情……”温晔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一字一顿,“一直以来,你心里装的都是那神官对吧?而梨落,就是你和他的孩子……”听到梨落的名字,锦鸢瞳孔猛地一震,一时如鲠在喉。“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难道说是因为我扯下这层遮羞布后,面对真实的自己,你也觉得恶心无比呢?”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银杏浮浪衣……”温晔眼神微眯,又讥讽道,“啊,我还忘了……还有公仪澈……为了躲着我,还动用了公仪家的秘境,你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还是手段高明,竟能让一个云梦泽神官长,一个玄洲公仪家主,两个声名显赫的人都对你这般死心塌地,言听计从……”话音落下,一个清脆的巴掌突然落在温晔脸上。“如你所言,我是恶心,这三百年来我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不仅和夜离生了梨落,还理所当然地接受公仪澈的馈赠,而我当初选择你,不过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她又说了谎。但过了三百年,她在这方面显然已经得心应手,一口气流利畅快,丝毫听不出一丝迟疑。她逼迫着自己看着他,但瞧见那双眼睛,她满是雾气的眼眶终于决堤,泪水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了下来。她不想告诉他她如今的情况,更不能告诉他梨落的身世,不然,他定然不会放手,而血魔宫,也会找上青丘的麻烦。她看着他抚着已经微红的脸颊,一下子僵在原地,眸光也变得深邃阴冷。“所以,从头到尾,你对我不过是在猎艳?你说对我的感情,也不过是玩笑而已?!”
锦鸢想要说出那个“是”字,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换成了“放手”二字。而这两个字,却似乎更激起了温晔心中的怒火:“放手?你应该知道,你是我青丘追捕三百年的罪人,现在你栽到我的手上,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言语凌厉,字字决绝,宛如千百支箭刺进她的心,让她最后的防线也快要倾塌。方才的灼烧感霎时不见,一阵寒意顺着手臂涌了上来,仿若万年寒冰,直侵入她的骨髓,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几欲倒去。而温晔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眸光突然闪过一丝柔光,擒住她的手也渐渐松开。“你……你怎么了?”
温晔道。她没有回她,而是趁着他恍神的刹那,迅速将手抽了回来。她扶着手臂,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将衣袖往下扯了扯,拼尽全力压制着情绪。她知道,再看着他,再和他多言半句,她身上的血莲咒印便会即刻发作。而她多年来的苦心,也将付之一炬。终于,那股寒意渐渐退了下去。可她的余光却看见,因为方才猛地用力,他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她想要去扶他,可仅仅是这一个念头,她的身上又忽然闪过一丝寒意。“看来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演技,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温晔冷道。锦鸢咬了咬牙,狠心回道:“不是我长进了,而是二殿下,你太蠢了,才会一次次被我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