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他是一个命运坎坷的衰仔,母亲忍不住父亲的暴打在某个深夜逃跑,留下了呼呼大睡的幼童陈非。年幼的陈非挨着父亲一拳又一拳的殴打长大,高二那年,因交不起学费,辍学离开学校,开启了漫漫打工路。
三年前,陈非站在他那姑且称之为爹的坟头前,敬了杯酒,笑着说道:“打了我这么多年,这房子就当打我的工钱了。”于是,他把他那恶人爹留下的房子摇身一变,成了家餐馆——“有家饭馆”。名字相当之潦草,相当之敷衍,甚至懒得去想。
陈非和往常一样,收拾完毕,下楼准备打开店门做生意。他哼着小曲儿准备拉开店门,就见半透明的彩色玻璃门外,一男子坐倚在那,他靠在那一动不动,再配上玻璃门上的几处稀稀拉拉的血手印,早就忘了自己哼的是什么歌,两腿一软,“啪嗒”坐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家店门前竟凭空出现一“死人”?!到底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花了眼?陈非坐在地上,张着嘴巴想叫娘,转头一想自己哪有娘?便拍拍屁股,扶着桌子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哆嗦着手拉开门,那人“哐当”躺在了自己脚背上。陈非鸡皮疙瘩窜一身,忙把脚抽了出来。踮脚绕过那人,疑神疑鬼的站在门前四处瞧了两眼。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害怕什么?
陈非盯着那死活不明的男子,反复告诉自己:一,这人不是我杀的死了和我屁关系没有。二,这人我压根不认识,死了和我屁关系没有。陈非做了一番自我安慰,晃着两手想要把人拉进来,却看见那人身上挂着一电灯泡。他瞪圆了眼,不会是这电灯泡给砸死的吧?都说了多少遍要换电灯泡,星星那死懒虫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最后推出条人命!
一大早经历双重打击,陈非大脑一片混乱,但好在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电灯泡砸死人?显然不合理!
就在他犹豫着是报警还是把人拖进来之间,他选择了先探探鼻息。陈非蹲在旁边,抬手在鼻下探了探,感到一小股热气打在自己手指上,迅速收回。
还活着,他松了口气。
这时,星星戴着个镶钻大墨镜出现在了门前。作为新时代的弄潮儿,星星一身水洗蓝牛仔外套内搭花衬衫,下穿一条喇叭裤小皮鞋。他勾下墨镜和陈非眼神相对,片刻,撸起袖子,把躺在地上的人拖进了店。
喘了两口气,又把瘫坐在一旁的陈非拎小鸡仔似的扔到了那人旁边,探头看了看空寂无人的街道,麻利关上了店门。
空气凝滞,一时整个店里陷入略显诡异的气氛。
陈非清清发涩的嗓子,打破沉默:“你把他拖进来干嘛?”
“不知道。”星星蹲下左右盯着那人瞧。
“……”大哥!你不知道你拖人进来干嘛?他向来搞不懂星星的脑回路,只觉脑袋要炸了。
他一早上遇到太多,先是被眼前人骂流氓,现在又把莫名其妙出现在店门口的人拖进了店内。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搞得好像他就是残害这双眸紧闭,活脱脱一“白雪公主”的恶毒皇后一样。
星星撩开那人眼前的碎发,转头去问陈非:“你觉得他和小凯谁比较靓?”
“现在是问这问题的时候吗?”都把人弄进来了,不得先搞醒为上吗?
“我觉得你脑子有大坑,你弄进来的你来搞喽。”说着就要往外跑,被眼疾手快的星星一把抓住了脚踝给拽回去。
星星指着那处浸透白色衬衫的位置,“你看他?肚子上是不是让人给捣了个窟窿眼儿?”
“不知道!”陈非顺着星星的手指看去,小腹侧面的衬衫被染了一片红,血和泥垢混合着贴在那人的腹部,像是一朵洁白的花掉进了臭水沟。
陈非撇开眼睛,打断了蔓延在脑中的遐想,崩溃咆哮:“送医院吧!”他想,自己已经做了邻居口中整整二十三年的衰仔了,就真的,真的不能不让自己碰上霉运吗?衰神就那么喜欢他吗?非得揪着他一人死不撒手吗?
“屁个医院?你有钱吗?又想做冤大头吗?”
星星的三连问把他钉在原地,陈非张着嘴痴痴“啊”了两声。
他想说自己还是有钱叫辆救护车的。
“我没那么穷……”
星星翻了个白眼,堵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你忘了项北姐以前是干嘛的了吗?”
陈非两手一拍,恍然大悟,瞪大了眼。要不是星星提醒,他都忘了旁边那酒吧老板以前是名医生了。
有家饭馆旁边是一名为“cling”的酒吧。酒吧老板项北是比他大三岁的发小……兼投资人。
现实很残酷,单凭陈非一人他哪里有钱搞这么一家饭馆?
项北医学院毕业以后,陈非本以为她会踏踏实实当医生。谁知,这位医生在工作第四年后,递了辞呈。向来是别人口中乖乖女的项北竟然违背父母命令,跑到陈非面前,一本正经告诉他自己要开家酒吧,请陈非帮忙取个名字。
当年,陈非翻着英汉词典三天三夜,最后取出这么一名字,毫无艺术细胞的项北不解,问他有什么含义?陈非耸耸肩只说:看起来高级,越是看不懂的,越是艺术。
酒吧走入正轨后,他便渐渐遗忘项北曾经是位医生这一事实。想到这,陈非连滚带爬的拨通了项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