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很温暖,像是外婆的怀抱,也像是袁野的怀抱,又跟他们有些不一样。
她做了许许多多的梦,一会儿梦见名着展示课上没做课件,组员失望地看着她;一会儿又梦见洪水来了,她四处逃啊躲啊,却无处逃脱。
最后一个梦,她梦见小学四年级时被学校一堆女生推进厕所里,她们嘲笑的眼神冷漠得像锋利的刀,她们揪着她的头发,将冷水淋在她头上,她们骂她是天生的贱种,只因班上一大部分男生都给她写情书,女生们认为是她故意勾引。
她们阴阳怪气地辱骂,不怀好意地撕扯她的裙子,拍她的裸照。
只因为她的妈妈曾经为了生计而当妓女,所以她也一定是妓女。
如果不是袁美哭着去喊班主任来,或许她会被锁在厕所一晚上。
这个事情,后来被班主任解决,他报了警,并且通报霸凌者的家长,要求欺负她的人必须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
这个事最终以她们赔礼道歉而告终,然而身心的伤害永存。
此后不久,班上有人造谣,曲解真相,传出班主任为她出头,是因为她和班主任睡过。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
十岁,身材高挑,容貌出众,因为长得漂亮,有个当妓女的母亲,所以一切便全是她的错。
她究竟何错之有?
那时候,她不明白。
醒来时,天光微亮,不远处的书桌前坐着个高大的背影,专注地对着电脑屏幕,他面前摊开一本书,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
陆柒穿上衣服起身,轻轻走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稔地在课件封面上打上一行名字,陆柒挑眉,这人大早上不睡觉,竟然在帮她做课件。
陆柒心里免不了震惊:“你怎么知道我的主题?”
“问的何延。”
陆柒更加愕然:“不是吧,你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他?”
“四点,不早了。”江泽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不会承认他这是在小肚鸡肠的报复,报复白天何延找她谈笑,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让他极度不爽。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课件?”陆柒对他的这番举动表示不解。
江泽回头看向她,“你说呢?”
陆柒双手抱臂:“别卖关子。”
“你三点开始说梦话,如果不做课件就会被洪水冲走。”
陆柒这才看见他双眼下一片青黑,她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原来我这么优秀,做梦都在奋发图强。”
英语课上轮到她们组上台的时候,陆柒见何延喜提同款熊猫眼。
展示完下台,官雅珍调侃何延:“何大人,你昨晚这是在熬鹰呢?”
何延帅脸上写满郁闷:“甭提了,昨晚我三岁的侄女闹着和我睡一个床,好不容易将她那尊大神送走,头才碰着枕头,江泽的电话就来了,大晚上不睡觉,居然破天荒来问我们组的主题?体育生都这么变态的吗!”
啊这……陆柒讪讪地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开练习册,没再吭声。
一天的课,忙完后陆柒才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几个未接电话。
点开查看,来电者都是一个人——袁美。
她走出教室,找了个空处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袁美嘶哑的哭声便钻入耳中。
“柒宝,我完了,我死定了,我犯了错误,我、我……”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不住的颤抖。
陆柒问:“你在哪儿?”
“我……我在你学校附近……”袁美崩溃大哭,“柒宝,我怀孕了,我瞒着爸妈跑出来的,她们知道肯定会打死我,达明哥让我把孩子做掉,可是正规医院根本不给未成年打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陆柒当机立断:“把地址发过来,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