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爱意,牛圣婴晕了头,所以他将自己自囚于阿萍给她建造的棺材内。
原本他想好好地在棺材里躺个四五十年再出去的。
可谁能想到鬼灵精莽莽撞撞地就逼着他亲自推开棺板,还面对上了自己想要回避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与阿萍母亲见过面后,圣婴在对着她时心里总会生出一股浓浓的羞耻感。
当然,他确信这情绪的来源不是源于愧疚。
牛圣婴就算被阿萍打成了这样,他也固执地认为阿萍是他的,而他也是阿萍的。
他既然从棺材里出来后,那就不能一直在继续装傻。
牛圣婴虽然不敢去看古兰,却挥手把鬼灵精赶去了她身边。
这次开口对着心爱之人的母亲开口说话的少年妖怪,没敢再像上一次见面时用着那厚脸皮的自称。
他垂着头,让满头凌乱的长发遮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某管理手下不当,叨扰夫人了,某这就让他送夫人您回家。”
古兰第一次被这牛妖用这么客气的语调说话,她一时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我不回去!”
“我年纪够大了,活得太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我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在我长女身边闭上眼睛。”
牛圣婴低头的动作不变,吩咐鬼灵精,道:“你快送夫人去到她身边。”
大王嘴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鬼灵精秒懂,立刻点头:“小的明白,小的绝对会把老太太安全送到奶奶身边。”
等鬼灵精负着阿萍的母亲转身后,牛圣婴才抬起头看向他们离开的发现。
他心里再怎么控诉阿萍,再怎么因为他和她奇怪的关系发疯,牛圣婴却始终没有拒绝鬼灵精口中对阿萍奶奶的称呼。
他既想杀了阿萍泄愤,却又舍不得对她下手,仍妄图从她那里获得爱意。
牛圣婴想他应该跟上去的,去让阿萍亲口对他说个理由。
再或者阿萍只要愿意给鬼灵精一个好脸色,他心里都能好受些。
好想杀,但是不能杀的念头在牛圣婴的脑海中交替出现,催促着他去跟上在前面不远处赶路的鬼灵精他们。
就这样爬出棺材的牛圣婴,把这副棺材收入了袖中藏好,他在暗中慢悠悠地跟上了前方背着阿萍母亲奔跑的鬼灵精。
不管前面的鬼灵精跑得或快或慢,牛圣婴都跟在他们背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样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牛圣婴顺着气味停在了一座破败的城池外。
他站在城门口,仰头望向这座城的名字:
“禾城,这就是她的城池吗?”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散着头发,貌若好女,却神情疯癫的少年妖怪,他就这样望着禾城的名字怪笑了起来。
在他自伤颓废的时候,阿萍都打下了一块地盘,看看啊,他是多么没有的男妖?
就在禾城守门的骑兵犹豫着想过去问问不远处、站在城门边发出怪笑的少年,他这是要在别人的城门口干什么的时候。
骑兵却在一个眨眼间失去了这个奇怪少年人的踪迹。
仿佛刚才容貌极胜却举止疯癫的奇怪落魄少年,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在牛圣婴悄无声息潜入禾城的时候,阿萍也在以前是官府现在是城主府兼办公室的宅院大堂内和阔别已久的亲人相逢了。
望着面前这个面容苍老了太多的老太太,阿萍有些不敢过去相认。
她既想过去拥抱古兰又怕给古兰带去麻烦。
阿萍在贪婪地注视着母亲许久,才上前怯生生地喊道:“妈妈?”
原谅阿萍此刻絮乱的语言功能,她只能发出人类最原始淳朴的声音去呼唤古兰。
她这一声妈妈把古兰的眼泪都喊出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拥抱着离家多年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女儿,不舍地用手背去摸她的脸:
“好,真好,阿妈的小花骨朵长成漂亮花花了。就算不在阿妈身边,你也把自己养得很好,我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