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刚从唐人街的证人那里回来的阿米莉亚·萨克斯,莱姆带着愉快的笑容,他向她表示,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桑尼刚才证明自己并不是“幽灵”,并宣布自己是中国的公安,但她仍警觉地打量桑尼。
“是吗?”她冷冷地回答。
塞林托向她解释,为什么这个中国人会出现在这里。
“你查过他了?”她问,目光上上下下仔细扫视这个中国籍男子。
桑尼抢在塞林托之前说话:“他们仔细查过我的身份了,小红,我完全没问题。”
“小红?这是什么意思?”她叫道。
桑尼把双手一摊说:“意思是‘红色’,没有其他意思。我是指你的头发颜色。我看见你在沙滩上,看见你的头发。”
埃迪·邓证实这个名词只单纯代表颜色,没有第二种意思,也没任何轻蔑之意。
“他没问题,阿米莉亚。”德尔瑞也说。
萨克斯耸耸肩,转向那位中国警探,问道:“你说在海滩看见我是什么意思?你在那里监视我吗?”
“别这么说嘛,那时我真怕你把我遣返回去,其实我一心只想抓住‘幽灵’而已。”
萨克斯给他一个白眼。
“等等,小红。”他拿出几张皱得不成形的钞票。
她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在沙滩上,你的皮包,我是说,我需要用钱,就借了一点。”
萨克斯打开皮包,看了一眼又重重合上,叹道:“我的天啊。”她看了塞林托一眼。
“不、不、不,我不是还你了吗?我不是小偷。看,我多还了十块。”
“多了十块?”
“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你从哪来的钱?”她不客气地问,“我是说,从谁身上偷来的?”
“不,不,这钱没有问题。”
“你只会说‘不、不’来辩解。”萨克斯叹了口气,接过钱,但把来路不明的十元还给他。
她把证人约翰·宋说过的话转述给大家。莱姆感觉稍稍宽了心,因为由约翰·宋的话,证实刚才桑尼说的事情并不假,这足以支撑这个中国人的可靠性,也让他庆幸留下桑尼的决定不是错误的。不过,当萨克斯提到约翰·宋引述船长对“幽灵”的评语时,他倒有个地方不太理解。
“把锅子打破,又把船弄沉。”萨克斯说,直截了当地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破釜沉舟,”桑尼冷笑着说,点了点头,“用这个成语来形容‘幽灵’还真准确。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萨克斯报告完后,便去帮忙梅尔·库珀记录在货运车上找到的证物,逐项填写清单,再加上证物保管卡以确保日后在法庭上这些证物的公信力,具有未遭受任何窜改的证明。当她在把车上找到的那块染满鲜血的破布装进证物袋时,库珀扫了一眼桌上那张垫在证物袋底下的白纸,立刻皱起了眉头。他马上戴上乳胶手套,把这块沾满血迹的破布从证物袋里取出,透过放大镜仔细检察。
“真奇怪,林肯。”库珀说。
“奇怪?‘奇怪’是什么意思?我要细节,听异常的部分,请给我精确的表述。”
“我漏掉了这些碎片,你瞧。”他把这块破布放在一大张报纸上,用刷子轻轻刷了刷。
莱姆什么也看不到。
“有某种多孔石。”库珀说,拿着放大镜俯身在白纸上细察,“我怎么会漏掉这东西?”这位资深技师一脸沮丧。
这些碎片是从哪来的?它们之前是在破布的皱褶里吗?这是什么东西?
“哎,糟了。”萨克斯喃喃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莱姆问。
她举起双手红了脸。“从我手上来的。我刚才捡起那块布时,忘了戴手套。”
“忘了戴手套?”莱姆问,尾音上扬。这对犯罪现场鉴定人员而言是极为严重的错误。那块破布沾满了血,可能带有艾滋或肝炎传染病原,先不提受感染的危险,光是对证物来说,她已经污染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