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说,继续打量着她,“我猜他一定是你的同行。是你提过的林肯——”
“——莱姆。”萨克斯笑着接道,“你倒很有观察力嘛。”
“在中国,医生就是心灵密探,”约翰·宋说,然后倾身向前,“把你的手伸出来。”
“做什么?”
“伸出来吧,麻烦你。”
她伸出手。约翰·宋立刻把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你在干什么?”
“嘘!我在替你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坐正身子:“看来我的诊断没错。”
“你是说关节炎吗?”
“关节炎只是一种病症。如果只是治疗症状,那是治标不治本。医术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病人的身体和精神重新达到协调的平衡状态。”
“我什么地方不协调了?”
“在中国,我们总喜欢特别的几个数字,例如‘五福’和祭祠用的‘五牲’。”
“还有十个小鬼。”她说。
他笑道:“没错。同样,在医术上我们有‘六阴’——也就是六种有害的影响,他们是风、火、暑、湿、燥、寒。它们会影响身体器官和人身上的‘气’。六阴过盛或不足,都会造成体内失衡而出现疾病。如果太湿,就需要烘干;太寒,就需要温暖。”
六种危害影响。她心想,真不知这段话该怎么填在医疗保险单上。
“我从你的舌头和脉搏得知,你是‘脾寒’,我想这才是导致关节炎和其他问题的病根。”
“脾?”
“我们说的‘脾’和西方医学讲的脾脏不完全一样。”他向她解释,“脾并不只是一个器官。”
“那我的‘脾’需要什么东西?”萨克斯问。
“祛湿。”约翰·宋回答得很干脆,仿佛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我给你准备了这些。”他把一个袋子推给她。萨克斯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草药和晒干的植物。
“你把这些药材当茶泡着喝,连续喝两天。”说着,约翰·宋又拿出另一个小盒子,“这是七叶莲的药丸,植物性的阿司匹林,盒子里有详细的英文说明。”他又补充道,“针灸对你也会有很大帮助。但我在这儿没有针灸执照,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推拿。我猜你大概会叫它指压按摩。这种方式也很有效,我给你示范一下。你靠过来一些,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约翰·宋站起来,俯身越过桌面,那块石猴子护身符从他胸口掉了出来,在她面前摇晃着。她从他敞开的衬衫领口望去,看见他被“幽灵”枪击的伤口上裹着崭新的绷带,约翰·宋双手在她肩上找到穴位,用力按住五秒,然后换了个位置,重复同样的动作,
按了一分钟左右,他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你把胳膊抬起来。”
她照做,虽然关节还是有点儿疼,但却似乎觉得好了很多。她惊讶地说:“有效。”
“这只是暂时的,用针灸才可以持续好转。”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她看了一下表,“我该回去了。”
“等等。”约翰·宋说,口气有点儿急,“我还没给你看完呢。”他握起她的手,仔细看着她咬过的指甲和皮肤上的伤痕。她总会为自己这种坏毛病而害羞,但在这人面前,她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
“中国医生会用‘望闻问切’来诊病。有一点很重要,我们必须了解他们的情绪,他们的快乐、悲伤、担忧、欲望或者沮丧。”他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你体内还有更不协调的地方。你想要得到某个你无法得到的东西,或者是你以为你无法得到,所以才会造成这些问题。”他冲她的指甲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