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注视着趴在马车窗户边的少年,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少年穿了身红衣,背影被束腰的衣衫勾勒得有些单薄。
这衣服是出发前江慎让手下找来的,从好几件里特意选了这个颜色,最衬他的肤色。可惜,这尺寸对少年来说还是大了点,衣袖被他挽起两圈,露出白皙纤细的腕骨。
方才那一幕仍在江慎脑中挥之不去。
这马车里只有他和少年两个人,方才少年一直趴在窗户边,没有移动,他没道理会瞧见一道鲜红的虚影晃过,好像还……还摇晃得很欢快。
可如果不是看错,少年到底……
江慎下意识朝少年伸出手去,似乎是想确认一下他身后是否真长了一条尾巴。还没等碰到,少年忽然回过头来。
“怎么了?”黎阮疑惑地问他。
江慎恍然回神:“没、没事,你方才想说什么?”
黎阮指着外头:“我们要进城啦。”
城门口百姓聚集,车队靠得越近,人群中的气氛便越发热烈。尤其江慎往黎阮掀开的车帘外一看,众人更是纷纷拥挤着上前,想一睹当今太子真容。
场面混乱得险些就连城门守卫都没能稳住。
江慎连忙拉着黎阮坐回车内。
“他们……好热情啊。”黎阮心有余悸,“比求偶期的狐狸还吓人。”
江慎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比喻,将人比作求偶期的狐狸?”
“是很像啊,你没见过吗?”黎阮道,“我见过最厉害的一次,七八只到了求偶期的公狐狸追着一只母狐狸跑,追了大半座山呢,就是这副模样。”
“胡说八道。”江慎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下,“那我还成母狐狸了?”
黎阮小声嘟囔:“你要真是母狐狸就好了,我直接把你叼回窝里。”
江慎没听清:“什么?”
黎阮:“没、没事。”
马车很快驶入城门。
城门内聚集的百姓比城门外还要多,甚至动用了守城军,在长街两侧列阵,以保证车队畅通无阻。黎阮担心掀开车帘又会引起骚乱,只敢偷偷躲在角落,从马车的缝隙往外头瞧。
一边瞧,还一边感叹:“好多房子啊……不过都好小,他们住在里面居然不会打架,真厉害。”
江慎越听越觉得奇怪,问他:“你从来没有来过京城?”
“没有。”黎阮道,“我之前一直都住在山里的。”
山里。
少年先前便这样说过,但江慎问及他是哪座山,他却答不上来。江慎原本以为,他或许是京城附近的山中村民,可这几日接触下来,少年对很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事都表现出古怪的好奇,好像从未与人生活过。
要是之前,他或许不会太起疑,但……
江慎又想起他方才看到的那抹鲜红。
住在山里,武艺出奇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却不谙世事,丝毫不懂普通人生活的习惯和规则。
这些特点加起来,不像个普通人,反倒像是江慎过去曾读过的志怪话本。
他总不会……遇到了一只小妖怪吧?
江慎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神情变得考究起来。
“那个是什么呀?”黎阮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已经岌岌可危,还在好奇地往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