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老兵们的说法,如果不是高怀远带着他们的话,放在以前让他们那么多人碰上金兵的话,别说得胜领赏了,恐怕这里老兵一个都活不下来了,所以他们一再叮嘱手下新兵,无论如何都要听高怀远的话,这是上阵保命的第一招,否则的话,遇上金兵,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操练的事情,高怀远放手交给黄严、周昊他们负责,按照兵种不同,各有侧重,要求也非常简单,每个人只需听懂号令,熟练几个最最基本的动作既可,只要达到整齐就算是合格。
而他却跑到了军中,找到负责管理他们的后军都统,借机在他那里划拉一些家伙过来,这帮新兵装备很差,虽然已经划分了他们的兵种,许多人却还空着手,连起码的兵器都没有配齐,高怀远这个辎重营指挥使,自然不会让他们空手拎根棍子便出发押运粮草去。
而这个后军都统,也因为高怀远老虎口一战的威名,对他青眼有加,多次试图将他拉到自己手下做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没难为他,大笔一挥,从库中调拨了一批兵械给了辎重营。
而高怀远因为老虎口一战中,撤下车墙太过突然,当初师父送给他的那张两石强弓,没有能带下来,被大火付之一炬了,所以趁机跟着跑到了兵器库中,想在里面翻找出了一把趁手的大弓,弥补一下遗憾。
宋军制式弓最强的也就是九斗硬弓,像他使用的这种两石弓一般不列入库存,只有少量的高级军官可以专门在兵器监定制,而库中之所以有这样的弓,一部分是战争中缴获的东西,少量的也有战将战死后的异物,不列入库存,所以高怀远使了点钱,便被军吏带到了库房之中。
军吏得了钱之后,也不吝啬,反正高怀远要的东西,放在他这里也没用,于是便直接领他翻找了起来,在堆满兵器的库房中一个角落里面,指着一堆没有挂弦的角弓对他说道:“高指挥,这里便是一些硬弓了,你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只管拿去好了,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
高怀远闻听大喜,立即便在里面挑选起来,每一张弓他都拿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用力的扳一下,试试硬度,可惜的是有些弓放的时间太长,又无人养护,所以大部分都已经废掉了,只有三把弓状态还不错,他索性便厚颜都索要了去,还顺带搞了十几根弓弦,这一下他不用担心再会没好弓用了。
而上一次赵方封赏他的时候,还派人赏给他了一身精致的山字铠,所以盔甲的问题他也不用操心了,但是他还是使钱,从库中弄了几十套上等皮甲,拉回了营中,分发给了手下的少年们穿戴,老虎口一战之中,他们的自制皮甲大多已经破损,看上去实在有失身份,所以一人加上一套崭新的皮甲,不但好看,而且大大加强了他们的防护水平,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损失了!
乡兵本来都是自备武器,而他能讨来这么多兵械,将所有人武装起来,已经很是不易了,所以众乡勇们当拿到了趁手的家伙之后,都很满足了,连伙夫都配给了一把防身用的腰刀,所以也没人再要求什么,统一了装备之后,这支辎重营便初步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让高怀远多少开始心安了一些。
果真没出他的所料,他刚刚开始操练这帮新兵没几天时间,便接到命令,着令他们立即押运一批粮秣器甲前往枣阳,幸好他动作快,要不然的话,还真的要带一帮乌合之众上路了。
这次不但是他的辎重营出发,随行的还有几支各地的乡兵营一起出发,而因为前线战事吃紧,襄阳兵力实在有限,这一次出发,连护军都没给他们派,只要求高怀远作为领兵,负责这批货物的押运,如此一来,让高怀远感到压力不小。
随着大批物资装上了车之后,一行两千多人便离开了襄阳朝枣阳方向而去,这一次据说孟宗政和扈再兴等军正在枣阳一带和金军激战,物资消耗数量巨大,所以才会组织如此多的物资赶运到前敌,可以说这一次的运输,事关枣阳一战的胜败,在高怀远出发的时候,赵方甚至亲自派人找他叮嘱了一番,要他务必路上小心谨慎,确保这批物资的安全。
高怀远有了这一千人打底之后,有了一定的信心,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请赵方放心,只要他人在,便定要确保这批物资不会有失。
虽然他这么答应了,但是高怀远还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从襄阳到枣阳,这一路上还有二百多里,而且虽然宋军将襄阳北的金军击退了,但是却不能完全保证路上的安全,两地之间还是有金军的踪迹。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从襄阳一出发,高怀远便派出了黄严,带上了五个最精干的手下,骑马在前面探路,时刻保持和大队的联系,而高怀远也心想,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往返多次,碰上了两次金军,这次不会命好到还碰上大批金兵吧!
本来他还想派出更多的斥候在前面探路,但是划拉了一番之后,却只弄到了这么几匹战马,总不能派人骑骡子去当斥候兵吧!所以他也只能如此作罢。
至于这次行军的路线,他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正常的道路,毕竟前线诸军战事吃紧,绕远路虽然安全,但是却很耽误事,所以他也只能这么选择。
为了赶路,他亲自带队走在最前面,并且督促尾随的乡兵营务必要跟上他们的速度,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惧怕单独遭遇金兵,所以那几支乡兵营的押队也不敢怠慢,督促着手下,一路一点不敢放松的紧跟在辎重营后面。
一路无话,从出襄阳起,走的便很平静,一直过了七方镇之后,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了许多,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而随军的兵校告诉他们,孟宗政的大军现在就驻扎在枣阳西南方向的小义庄一带,在那里正在布置对包围枣阳县城的金军的进攻,离他们也不过二十里左右,所以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二十里路放在后世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南宋时期,运输的车辆行走速度十分缓慢,即便是他们紧赶慢赶,一个时辰也只能走十里地左右,眼看天色已晚,高怀远心中着急,于是传令下去,连夜赶路,务必要在晚上赶到小义庄,省的再在路上过一夜,遇上什么意外。
于是众人也不停歇,一路朝着小义庄方向赶去。
就这么走到了半夜之后,辎重营才押送着大批物资赶到了小义庄,但是高怀远却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头,因为既然孟宗政率军驻扎在小义庄,那么他至少应该在营地四周散布一些斥候暗哨之类的吧,可是他们一直快走到了小义庄之后,还是没有见到有宋军的人出现。
“传令停止前进!”
高怀远抬手止住了队伍的行进。
“高指挥,咱们为何不走了?前面应该就要到小义庄了,赶紧将物资送到营中,咱们也好交差呀!”
一个姓周的房龄县县尉跑到了队伍前面找到了高怀远。
“周县尉莫要着急!今天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我们已经离小义庄没多远了,但是到这里还是没有遇上一个宋军,待我先派人去前面查看一下情况再说,诸位先让弟兄们戒备,顺便休息一下!”
高怀远毕竟年轻,倒也不好对这些乡兵押队们呼来喝去的,所以客气的对这个周县尉说道。
“高指挥你也太小心了吧,这里乃我大宋境内,前面又有咱们大军屯驻,能有什么事情呢?我们走了这几天,弟兄们都累的够呛,还是快点赶到小义庄,再说休息吧!”
这个周县尉还是有点瞧不起高怀远,觉得他年纪实在太轻了一些,却要自己等人听他的吩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不满的嘟囔道。
“周县尉此话差矣,我等虽然辛苦,但是这次我们运送的物资,却事关前敌的胜败,虽然高某年轻,但是也不敢大意,毕竟一旦这批物资有失的话,第一个掉脑袋的可是高某,既然赵大人有令,让在下带队,那么还请周县尉耐下性子,待我查明情况再说吧!周县尉请暂回你的队中,约束好弟兄们加强戒备,有事高某自然会通知周县尉的!”
高怀远见这个姓周的不识抬举,于是说话便开始硬了起来。
这个姓周的胖子县尉看到高怀远不听他的,还硬生生的给他顶了回来,让他老实回去呆着,于是一跺脚道:“别拿鸡毛当令箭,告诉你,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小毛孩儿!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你若不敢朝前走的话,那让开路,老子先带人过去,这黑咕隆咚的,你让我们挤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