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叹这人,八面玲珑,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人便是笑脸,绝少像今天这样,一出场跟他妈东星乌鸦哥是的。
店里的人似乎也都认得他,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店老板更是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哼一声。
接过老板递来的酒,宋叹带着我,径直坐到了刚才那个要走的老头的一桌。
啪啪啪啪!
宋叹一口气在桌子上码了四个酒杯,全都倒满,第一杯,哗啦,撒在了地上,喃喃道:“老爹,您先喝着。”
然后就是第二杯,又是哗啦一下,泼了一地,大声道:“我的亲娘啊,这是云城的老烧刀子,您也喝着。”
好家伙,这小子跑人家店里面祭祖来了。
可就是这样,店里没一个人敢吭声。
敬完了父母,他才给把一杯推给我,自己也拿起一杯使劲啜了一大口,瞟了瞟眼梢,盯着对面的人道:“丘大夫,要喝一杯吗?”
这邱大夫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
此时店老板将两个卤好的大棒骨也端了上来,还递给了宋叹一把小刀。
宋叹将一份骨头递给我,另一份骨头接过去,抱着就啃,那吃相简直赶上十年没见过肉星的要饭花子了。
吃着吃着,突然就把骨头朝桌上一摔,小刀噗嗤一声捅了进去,猪大骨竟然给插了一个窟窿。
这小店里本来就黑,此刻所有人的脸就更黑了。
宋叹舔了舔嘴角的油,斜眼看着对面的邱大夫。
我咂着酒,忽然感觉有点异味,低头一瞧,好家伙,尿从那邱大夫的裤管里流出来了……
“小宋啊……你……你这是干什么啊。”邱大夫颤声开口道:“我知道你找是什么事,可……可我真没骗你。当年的事,我也忘了……”
宋叹一笑,将自己的半杯酒递了过去,冷声道:“丘叔,你甭紧张,喝酒。咱们都是老街坊,自己人。我爸我妈给我起宋叹这个名字,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我能做个雪中送炭的人。可惜,我这人不成才,混着混着,就成了血中送痰了。攮人一刀,然后在吐口老痰……”
“小……小叹啊,别,消消气!”店老板赶紧过来,赔笑道:“我们都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可……可咱们都是老街坊,有些事,你还得多担待不是……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呦,王叔,王屠户!”宋叹冷声道:“我如果没记错,你当年就是个杀猪的吧,过年的时候,别人吃肉,你们家穷的吃能吃猪脬子。是我爸,看在老街坊的份上,给你租了个门帘,你才有了个营生。一晃这么多年,王叔您能当调停人了,跑这斡旋我的事来了?”
我就说嘛,为什么宋叹如此嚣张,原来这些人就是当年那些受过宋家恩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