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先生。”
“嗯?”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来教堂这种地方。”
“所以?”
“所以正常的教堂边上会放一个大大的粉红色果酱罐雕塑吗?实不相瞒,我现在觉得我要去的是某个糖果屋或者主题乐园哎!”
旅行家绕着那个巨大的果酱罐转了几圈,那副新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看到的其实不是一个果酱罐雕塑,而是一个叫做“喵喵滚汤圆”的鸽子终于万更了。
眼前的果酱罐——姑且先这么称呼着吧,设计出来的样子很有童心,看上去和另一端有着彩色洋葱头圆顶的大教堂颇为相得益彰。
圆圆的罐身上描绘出了大朵大朵的戴安娜玫瑰图案,大粉色的玫瑰花饱满地盛开着,娇娇嫩嫩、挤挤挨挨地拥簇成了一团,瞧上去活泼得紧,好像还能向人传递独属于玫瑰的甜馨。罐子的顶部蒙上了一块红底白波点的布,然后被麻绳牢牢地系在了颈口,看上去显得精致又俏皮。
“不是果酱罐,是玫瑰酱罐。”托尔斯泰先是指正了某人的错误,然后看了眼面前这个充满了粉色气息的罐子,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这个?”
“不,我只是觉得孩子们应该会很喜欢它。”旅行家偏了下脑袋,然后很高兴地回答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超级棒!不是吗?它看上去又甜又漂亮!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童话的气质了!”
“你很喜欢童话?”托尔斯泰眯了眯眼睛,仰起脸看着难得从云层里跑出来撒欢的太阳。
四周喧闹的人声,嘶嘶啦啦的汽车鸣叫,还有红场周围那些美丽的建筑和眼前的友人——这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安心。
人间烟火这个词没有那份超凡脱俗的气场,它本身甚至就是庸俗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是亚里士多德的那句话:真正喜欢孤独的人,不是野兽便是神明。人总是渴望着集体和归属的生物,没有什么比人间喧嚣的烟火气息更能让人找到自己的归处了。
“当然很喜欢。毕竟这个世界就是童话嘛。”
北原和枫试探性地伸出手,拿手指碰了碰上面红底白波点的布,然后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一副害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个东西弄脏的模样。
“你看啊,这个世界——可以糟糕到不可思议,也可以浪漫到不可思议,而且……”
“它真的很美啊。”
旅行家抬头望了一眼玫瑰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朋友身边,然后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所以说,难道还有比这样的世界更像童话的吗?”
“这样么。”托尔斯泰看着眼前突然显得有些孩子气的旅行者,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很赞同地说道,“的确,是童话一样的世界呢。”
最荒谬也最美丽,最现实又最浪漫,最简单但最复杂——在那些还有着孩子一样心灵的人眼里,这个世界的真相往往就幼稚可爱得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但这种解释也很好,不是吗?
北原和枫挑了下眉,摆出一副“算你识相地赞同了我”的表情,然后继续神采奕奕地望着教堂的方向:“所以我们马上就要到教堂了吧。”
“嗯,不过我还想带你去看看别的。”托尔斯泰笑了笑,“这种雕塑我还知道几个,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旅行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这里的红场真的很有意思哎!”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
“啊,难道不应该说我的荣幸?”
事实证明,红场周围和其本身的确非常有意思。他们这一圈逛下来,看到了许许多多穿着鲜艳衣服的人偶。比如说安静驻足在某片草丛中的“女士”。
“这样我想起某个人。”北原和枫看到这个雕塑的时候,对他身边的人这么嘀咕道,“尤其是她怀里的那只狗,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我以为你会想到玫瑰酱。”托尔斯泰若有所思,“毕竟这也是红□□的配色……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人。”
比如那位经常抱着她家的狗出入各种场合的英国驻俄大使,伊丽莎白小姐。
但这不是什么重点。两个人很快就从那种微妙的既视感中挣脱了开来,然后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建筑风格足够让任何人把它和别的教堂区分开来。
不管是看上去有点可爱的洋葱头圆顶还是很有乡村风格的红色砖墙,抑或是大胆跳脱的色彩呈现,都让它更像是童话里公主的堡垒,而不是一般人印象里庄严肃穆的教堂。
让人莫名有一种从三次元走入了二次元世界的错觉。
“我以前听人说过:如果说巴黎圣母院是石头的交响乐,那么圣瓦西里大教堂就是石头的神话。”
旅行家抬起头,发现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隐没在了这栋美轮美奂的建筑背后,只是偷偷地放出灿烂的金光,把教堂顶端的十字架照射得闪闪发亮。
“但现在看上去,我还是觉得‘石头的童话’更贴切一点。尤其是这个!”北原和枫兴致勃勃地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圆顶,“它看起来超级像阿尔卑斯糖——”
“?”
托尔斯泰在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对方指着的是一个红色底部上有白色波浪条纹环绕的洋葱头圆顶,然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