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机诡。
原先对方言语中似是更偏向不要将瓷卖给他人,而叶青釉这么一说,就成了按照先后排单,只要有银子,谁来都能买。
只是‘答应’对方,在对方定制瓷器的这几日内,不会做出其他瓷器卖与他人。
越缜指尖一顿,终于抬起眼细细打量面前的小娘子——
若是换做其他人,被他刚刚的话一点,多是会下跪感激涕零的表露忠心。
那会有这样极快找回话头,想办法回旋拉扯余地的?
他年少时也被赞誉不怒而威,难道如今远离汴京,加之未表露身份以权势欺人,自己就不再管用了?
叶青釉当然不知主座之人所想,还在信誓旦旦开口: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
“虽然只是女儿身,但小女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尽管放一百八十个心。”
叶守钱听了闺女的‘豪言壮志’,欲言又止,有些坐立难安,好久,重重点头!
算了,闺女说什么都对!
之前谁在夜市上找人帮忙抬价买瓷,谁在那里砸瓷套路他人买瓷器,他不记得了!
声音落地,叶青釉就见上首的越缜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叶青釉当即眼前就是一亮——
果然,对方并不太懂制瓷内里的门道,并不是在纠结价格的事情,刚刚那些话,也是在顺带提点她休要贪心不足!
那之后的价格,还不是全是她说了算!?
不,不行,不能表露出太开心的模样,得稍稍淡定一些,如此对方会觉得是他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叶青釉等人势必不会太贪心,这才有可能下次还会来买瓷
叶青釉极快的垂首,收敛面上的神情,余光撇过脚边的竹筐,突地又想到一件事,抬头正要开口,却和主位之上要说话的越大公子对上了眼神。
越缜不慌不忙放下瓷盏:
“小娘子要说什么?”
叶青釉稍稍抬高了些声音:
“公子,我刚刚答应的太快了”
面对霎时锐利的眼神,叶青釉没有害怕,只是略略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起来,阿爹也是龙泉的名匠,他有跳刀之技,会做很多上等的瓷器,虽然我刚刚答应公子十日内不会再卖瓷,但只是不会再卖出自我手的影青瓷,不涵盖我阿爹所做的瓷器。”
这倒是没有什么。
越缜将视线收了回去,薄唇微张,又抿了一口茶水,没有出声,似是在思索。
这反应和叶青釉想的很不同,厅堂中三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叶青釉打破了尴尬:
“公子不问我阿爹做的瓷器吗?”
原先她以为对方对自己的瓷器感兴趣,多多少少对方会对自己老爹的瓷器产生兴趣,然后正好借此推销。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接这茬!
越缜音容淡淡:
“你说你阿爹是名匠,可哪有名匠在夜市上卖瓷?”
“你爹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几句话,都是你在说瓷器的来由与价钱几何,显然家中万事都由你做主。”
“况且你们原先卖的那些瓷器,从前从未出现过,狸奴等瓷件儿的娇憨细腻之态,虽说不十分准确,但亦有八分可看出是出自女子之手。”
“这些加起来,明显就可知晓你阿爹平平无奇,是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然已经看了好的,哪又何必再看你阿爹的瓷器?”
“小娘子,我非是性情极好之人,休要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