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钱,狗都不卖!”
叶守财心头火气,忍无可忍吼了一声,有心想将手中的小瓷件儿砸在地上,摔了也不准备贱卖。
可他这手那么高高一举起,心中就翻涌起好些事来——
钱,他们俩兄弟现在身后可是欠了一屁股的钱。
匠人的工钱有两部分,一是许的定钱,二是后续卖完瓷器后结的工钱。
他们这回开了三大窑,做了足足有一千多件的瓷器。
由于要日夜赶工,轮转值守,废了好些嘴皮子又是找关系,又是加钱,才在大伙儿都在赶制差雇最忙的档口找到三四个老匠人,这里不算租借窑口的费用,和本钱,光是工钱就得约摸十几吊钱。
家中老爹老娘被大姐缠的厉害,因着要掏钱出来贴王秀丽出嫁的嫁妆,也没太顾得上管他们,只贴补给了他们十两银子租窑口,再问,就要他们将卖瓷器的钱去抵工钱
可哪里有钱!
他向来是个手里分文不剩的主儿,今朝有钱今朝花,掏什么从前的银子绝计是没有的。
好不容易得了瓷器兴致勃勃前来卖瓷,现在还见鬼似的,一直被压价!
现在要是摔了瓷,那可真就是瓷器落地成烂泥,一分银子都收不回来了!
叶守财想到这里,面皮子抖动几下,众目睽睽之下,高高举起小瓷件儿的手一时间有些颤抖,摔也不是,放也不是。
可这下,算是遭了大难。
围观的众人可都知晓这个生面孔摊主的底线在哪里了!
中年汉子往兜里掏了掏,摸出五文铜钱来,在手上晃的当当作响:
“店家,五文钱还亏什么?”
“虽你一直捂得严实,可咱眼睛好,早就瞧见了你那手里小瓷件儿肚子底下的黑灰呢。”
叶守财一惊,瞬间就将刚刚高举过头顶的瓷件儿重新捧回了怀里,一边用袖子将小瓷件儿底部的黑灰遮的严严实实的,一边急急忙忙的否认:
“那,那里有?”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嘴硬着实是看乐了一众的人,中年汉子回忆了片刻,又高声喊道:
“你卖瓷器遮遮掩掩,连掏出来让人看个仔细都不愿意,哪能让大伙儿信服你的东西是真的好?”
“况且你不会以为东西只在你手里才是东西,别人买下后不会给别人传看吧?”
“我说句公道话,任你牛皮吹的山响,你这也不是和原先小娘子一个窑口里出来的瓷器,甚至连认不认识原先那位小娘子都两说呢!”
“店家,大伙儿又不是傻子,你刚开始能将东西高价些卖出去,但别人瞧见你的东西后,也知道你的斤两,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连连点头——
原先这店家说自己和小娘子有关系的时候,有些来过两次的人就追问过小娘子今日为什么没有来,可这店家说三道四,含糊其辞,言语间总有贬低之意。
后来卖瓷器的时候价格一报出来,大家就更觉得不对,原先那小娘子开口的价格最少也有一百五十八文,这人最开始上来的时候,就只是八十八文,直接差不多对半砍。
有一句话说的不假——
你要是真金,何必卖个白银的价呢?
再说这瓷器,那就更不对劲了。
卖瓷器的时候不给人瞧,遮遮掩掩,虽然吹的厉害,但大伙儿能瞧见的东西相当少
这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中年汉子的一番话听得叶守财脸色涨红,可开了好几次口,却又无法找到辩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