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担心江鹤苓会溺水,所以闻弈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借此可以完全遮挡视线。
然而视线被隔绝,听觉和嗅觉便变得敏锐,他不仅能听到身后水流搅动的声响,还能从空气里复杂的野外气息中准确地捕捉到那缕浅淡的潮湿玫瑰香味。
细细寥寥的暗香浮动,刺激着闻弈,他脑子里总是不断冒出江鹤苓裸露的背影,纤细洁白的后颈,盈盈一握的窄腰,挥散了又重聚。
闻弈被扰得有些不耐烦,瞥见一旁的草丛里长着几朵白色星星状的野花,他便摘了一朵,搁在鼻下嗅着,以驱散鼻腔里的潮湿玫瑰味。
约莫过了五分钟,闻弈便听到身后搅动出水声在逐渐朝着自己靠近。
“洗好了?”闻弈高声问了一句。
“嗯。”江鹤苓应了一声,踩着鹅卵石一步步走向岸边。
如果不是难以忍受身上各种信息素杂糅的气味儿,江鹤苓是绝对不会选择在野外下水的。
少年时,江鹤苓腺体分化时发生了意外,导致腺体受损,不仅影响了他的身体发育,还使他的信息素能量变弱,容易受到他人信息素的影响,产生一系列的应激反应,需要用药物压制。
这次的监狱之行,他不仅没有按时注射药剂,还受到了不止一个alpha的信息素影响,所以方才在车上注射Er抑制剂时,比从前的每一次都更痛苦,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那些残留在身上的信息素气味,让他感到不适,但江鹤苓有个强迫症,就是他不喜欢没洗澡就换上干净衣服,那对他来说和没换衣服没区别,本想忍到利斯坦,再好好清洗自身,却没想会迷路。
忍无可忍之下,江鹤苓也顾不得会被闻弈看光光,用湖水简单清洗,再换上干净衣服。
瞧见一道暗色人影从石头后逐渐向着自己靠近,闻弈起身,一边背对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一边说:“少爷,还请你穿好衣服再过来,青天白日的,对着花啊草的耍流氓就算了——”
瞥见右侧草丛闪过一丝异动,闻弈吊儿郎当的调侃声蓦地停了下来,眸光猝然凝出警惕。
草丛里传来的踩踏动静变得明显,隐约间,一条弯钩似的毛绒尾巴一闪而过。
闻弈心头一凛,一边缓缓后退,一边紧盯着草丛中不断移动的暗影,透过草丛间隙,那不紧不慢向着湖边靠近的东西一点点露出身形。
是一只狮子!
闻弈再也顾不得江鹤苓是不是穿好了衣服,猛地回头朝江边的江鹤苓看去。
江鹤苓已经穿上了干净衣服,只是还没整理,衬衫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衣衣襟全敞。因为闻弈突然噤声,他正好也朝闻弈投来视线,看见他脸上的凝重神色。
闻弈抬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四下寂静,草丛里那点儿动静变得明显,江鹤苓眉心微蹙,偏头就见草丛里走出一只瘦削的狮子,嘴角隐约可见猩红血色。
这狮子不算强壮,从体格和毛发判断,应该是只还处于成长期的幼狮,但就算是只幼狮,也足够对付江鹤苓了。
走出草丛的狮子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盯着江鹤苓。闻弈已经不动声色地掏出了后腰的手枪,他没有直接射击,而是缓步朝着江鹤苓靠近。
他俩距离本就不算远,在一种奇怪的平和对峙下,闻弈持枪走到了江鹤苓身边。
潮湿的水汽让那股玫瑰味更明显了,闻弈小声吐槽:“你能别再散发信息素了吗?”
注射Er抑制剂之后,腺体会短暂地不受控制释放出积攒的信息素,并不多,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江鹤苓没理会闻弈的吐槽,因为他们对面的狮子忽然开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