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掌的紧锢下,她没有办法大幅度地去在他的脸上撒野,只捻起手指,沿着他的轮廓细细描绘。
他的唇形很漂亮,这是闻喜在描绘的时候唯一的感受。
他的唇偏薄,并不厚重,唇线很深,似是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碰摸,他唇角处很紧致。
在一片黑暗中,通过手与肌肤的相触,她一点点在脑海中描出他的模样。
是一张极为硬朗英俊的脸,可对于她来说,他身上的味道相对之下还是更吸引他,容貌和声音只是其次,是更为了解他认识他的途径罢了。
直到他举着她的手,按在他的眉中央时,她终于满意地弯唇笑了出来。
“沈从越,我还是好喜欢你。”
心头猛地一窒,在刹那间,又听到她将后面的话补完:“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膨胀的血管又再次收缩了回去。
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明媚:“所以,我愿意再多活一天,一天……”
沈从越安静地听着闻喜将那个一天一直重复说了很多遍,却没有提出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他明白,她接下来给自己生命留下的时间,是以天数来计算的。
谈不上活几月,几年。
只能用几天来概括接下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挤出的人生。
他庆幸自己在一个月前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去了天台。
当他刚走出去空旷的天台处的时候,就看到天台边上站了一个短发女孩,看不见正脸,只能看见她窄细的肩膀,还有看起来羸弱的小骨架身子,纯黑的短发迎着被吹过来的风所卷几乎是炸散开来,可她却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小幅度地往前挪着。
那天,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狭隘的楼层间,额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滴落下来,打湿了橙红色的消防服,留下一片深渍,而掩在衣服下的,是胳膊上暴起的一根根青筋。
下坠的人所有的重量几乎全吊在了他那条胳膊上,因过度用力他的眼里都染上了猩红,高吼着让他紧攥着的那只手别松开,同时还在紧急召集着原本已经离开的队员赶紧回来提供支援。
而被他紧紧拉住的那个人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姑娘,扎着马尾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开来,因出汗额间的头发都黏在了脸上,她死死往上看着,流着泪的双眼充满绝望地仰看着紧攥着她的那只大掌。
“滴答”一声,好像有什么滴落了下来,模糊住了双眼。
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神色无助而又痛苦地看着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往上看,小臂靠近肘关节处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而且在连续的重度摩擦中,伤口不断扩大。
在三分钟前,这位消防员哥哥猛然从窗中去抓她向他下意识求助伸出的手,而没有注意到,当时墙上有一根大概半个手指长的钉子因惯性作用,狠狠嵌入了他死抓着她的那根胳膊。
豆大的泪珠子沿着女孩的眼角落下去,砸到了距离这里整整十二层楼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