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扬猜得没错,此时的张晓雅正是在梦中,只是郭松扬怎么也猜不到张晓雅的梦竟是如此的一个梦。
张晓雅的梦里没有月光,有的只是黑暗,无边的黑暗。在黑暗中有一双手向前摸索着,那双手苍白而冰冷,那是张晓雅自己的手。突然她的手就摸到了一个比她更加冰冷的东西,那东西软绵绵的,冷且潮湿。手沿着那东西的轮廓起伏着,有些圆,还有湿湿的头发,消瘦的面颊,笔直的鼻梁和一副冰凉的宽边眼镜。这是一个人的头!一个死人的头,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点气息,他冷得像冰。
这人是谁?是谁呢?
突然指尖上微微一颤,那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透过两片厚厚的玻璃镜片望着张晓雅,他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模模糊糊中看见他的眼里全是仇恨,仇恨!仇恨!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了。他用手狠狠地抓住张晓雅的胳膊,张晓雅只觉得痛彻心肺,她想要喊叫,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全身软弱无力。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细微的歌声,那是稚嫩的童音,是一首来自张晓雅家乡的歌。那歌声虽然及其微弱,却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渐渐地抓紧张晓雅胳膊的手松开了,那人狠狠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恳切和哀求:&ldo;帮帮我!帮帮我!&rdo;
&ldo;帮你做什么?&rdo;张晓雅问道。
一线月光照进了梦里,照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瞬间就化为了烟尘消失不见。
睁开眼,在梦外,果然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投射在自己的身上,而月在西天,张晓雅身上一阵发冷。
第二十一章又见故人
郭松扬是被清晨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闭着眼睛摸索到放在床边的手机,按下了接听按钮:&ldo;喂,哪位?&rdo;
手机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焦急和些许的惶恐:&ldo;喂,是郭警官吗?我是方桦,早上医院打电话来说陈隐文在昨天晚上逃出了精神病院!&rdo;
郭松扬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ldo;什么!陈隐文逃出了精神病院?!你先不要急,你慢慢讲。&rdo;郭松扬在心里暗骂医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一个已经失去自我的精神病患偷偷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他记得前年就是由于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将一个3岁的小孩儿伤害致死,造成了相当残酷的事件和恶劣的影响。
手机那头的方桦说:&ldo;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刚接到电话就给你打来了,我怕隐文会出什么事儿,他这样乱跑真叫人担心。&rdo;
&ldo;嗯,先别着急,&rdo;郭松扬镇定地说:&ldo;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问一问情况再说,你看好吗?&rdo;
&ldo;好的,我在家等你,谢谢你啊,郭警官。&rdo;方桦说道。
&ldo;不必谢,这是我应该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rdo;郭松扬随即挂断了电话,迅速洗漱了一下便出门了。
远远的看去,精神病院是一片灰黑色的建筑,就像人身上的一块顽固的色斑,丑陋却又无法去除。灰色的围墙依然高耸着,但此时却像是在嘲笑这样的高耸和森然竟然不能把一个失去自我的病人老老实实的圈在其中。郭松扬大踏步的走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身后是方桦急促的脚步。清晨的精神病院里已经有了早起在活动的病人。当跨进病区之后,就可以看见那条长长的走廊外面三三两两在院子里闲逛的病人,宽大的病号服让他们远远看去不像是病人,更像是寺庙里的僧侣。
迎面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走过来说:&ldo;叔叔好!阿姨好!&rdo;一边说一边举手像少先队员一样的给他们敬礼,脸上一幅很天真的样子。郭松扬想要绕开这个老头,他点了点头说:&ldo;你也好。&rdo;便想从他身边走过去。谁知道这个老头又挡在了他们前面,继续说着:&ldo;叔叔好!阿姨好!&rdo;郭松扬忍住笑,绷起脸来,说:&ldo;立正!&rdo;果然,那个老头就笔直的站在了走廊上。谁知道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个高个子听到郭松扬这句带有命令性的话立即大声地喊道:&ldo;我靠!&rdo;他这话一出口,胖老头便又挡在了郭松扬他们的前面。郭松扬又喊:&ldo;立正!&rdo;胖老头又站得笔直。那高个子又狂喊:&ldo;我靠!&rdo;于是周而复始。
郭松扬冲着那个高个子喝道:&ldo;你闭嘴!&rdo;,谁知到那个高个子竟然嘴里喋喋不休的狂喊着:&ldo;我靠!我靠!我靠!&rdo;跑开了,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郭松扬只得苦笑一声再次命令胖老头立正,终于摆脱了这个回到了童年的老人。
郭松扬他们找到了值班医生,值班医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大夫。他对郭松扬和方桦说:
&ldo;昨天晚上,我跟两个护士去查房的时候,他还在屋子里睡觉,那是晚上10点钟左右,后来1点钟的查房我没有参加,是两个护士去的,据她们说,她们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那时候他还在病房里。但是到了早晨再去看,就发现他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起先护士们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便去厕所看,没有人。这才紧张起来,于是大家四处去找,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查,却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这时候我们才确定陈隐文是逃出了精神病院了。于是我们就给主任打电话,主任让我们立即通知病人家属,这不,我们就给方女士打了电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rdo;说着那个年轻的值班医生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