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兰说:“我还没恭贺你呢,当了丞相了,一手遮天了。”
胡惟庸说,都是托娘娘的福啊。为皇上差遣,哪敢造次呀。
达兰说丞相真会顺情说好话,又问他这是去干什么了?
他说皇上叫他上来是为殿试的事,太子朱标又想画像。一听说画像的事,达兰又埋怨开了,说请来了李醒芳为皇上画像,也不告诉她一声,也不让她见见,她说胡惟庸是故意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与李醒芳有旧吗?
胡惟庸拍拍自己脑门,说自己忙忘了。其实他才没忘呢,他是有意瞒她。万一她见了李醒芳,萌起非分之念,弄出事来,他胡惟庸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吗?
达兰知他滑头,也不强他,问太子怎么想起画像来了?
胡惟庸说:“这不是吗,太子看我请的画师给皇上画的像画得好,太子也要画一张,我方才是送画师去了。”
“太子是准备登极时用吧?”达兰阴阳怪气地说,“皇上青春正富,是不是太急了点?”
“娘娘可别不知轻重,”胡惟庸忙解释,“太子不过是看着好玩想画张像而已。
达兰说:“丞相眼睛别光往上头瞧啊!怎么不想着让画师给我们潭王画一张啊?”
胡惟庸说:“这个容易,早说呀,回头我关照画师,看潭王什么时候方便。”
达兰高兴了,他答应了就好,只要李醒芳来给潭王画像,达兰就有机会与他相见了。她总有一种错觉,觉得当年李醒芳在她面前那么恭谨,不越雷池半步,不是因为李醒芳不懂得她的心思,而是惧怕陈友谅。说起李醒芳,她就兴奋,达兰眼里流露出明显的留恋之情,说:“丞相别忘了,约个时间,请李醒芳到仁和宫来。”
胡惟庸说:“放心吧,这点小事办不好,还能当丞相吗?”
其实胡惟庸是在敷衍她,想尽快脱身,而达兰却在打胡惟庸的主意,毕竟是他把自己弄到朱元璋这里来的,如今他又手握重权,今后要谋求大事,必须有他助一臂之力才行啊。
李醒芳给太子朱标画过像后,胡惟庸又找上门来,要他为七岁的潭王朱梓画像。李醒芳并不知道朱梓是达兰的儿子,因楚方玉陷入牢中,他心情不好,他推了好几天,无奈胡惟庸三次登门来请,只好违心再次进宫。
胡惟庸亲自引着李醒芳走进达兰的仁寿宫。李醒芳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我不是卖艺的,更不是宫中的御用画匠,这么多妃子、皇子、公主,若都叫我画起像来,我怎么受得了?”
胡惟庸说:“给潭王画像,我不搭人情,有人领你情。”说罢嘻嘻地笑,李醒芳正想问,已有管事太监来接了。
潭王早在等候了,他活泼可爱,浓眉阔口,有股子英武气。胡惟庸和李醒芳进来,潭王朱梓问:“他是画师吗?”
胡惟庸说:“是的,他很有学问,是今科的进士,不光会画像。”
朱梓便坐到了太师椅中,摆了摆姿势,说:“你可别把我画丑了啊!”
李醒芳一边摆画架一边不住地打量朱梓,心中犯疑,便忍不住和胡惟庸交换目光,胡惟庸却避开了。李醒芳说:“潭王殿下放心,这么英俊的小伙子,怎么能画丑呢。”他上去为他正了正姿势,说:“眼睛往前看,对,对,你累了就说一声,咱们就歇一会儿。”
方才他所以犯疑,是因为猛然一见朱梓,觉得这张脸太熟了,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从陈友谅脸上剥下来一样的吗?胡惟庸不会看不出来,他无视自己的交流就有鬼。
这时达兰亲自端了水果来,人未到笑声先到:“李画师一向可好?”
一听这声音,李醒芳大惊,忙站起来,直视着达兰,说:“达兰……”
达兰说:“我不认识什么达兰,我是真妃。”
狐疑的李醒芳看看她,又看看胡惟庸,说:“真是世事难料啊。”
达兰问:“你成家了吗?和那个才女楚方玉还唱着天河配吗?”
李醒芳没有出声,低头去调颜色。他早已感受到了达兰那火辣辣的目光,过去不能兜揽,今天更是,原因是一样的,名花有主,这主又是有生杀予夺大权的。
达兰便坐在他侧后方看他作画。她说李醒芳给她画的画,她一直带在身边,到她寝宫看看就知道了,挂了满墙。
李醒芳停下笔,看了她一眼,说:“你看,分别才几年,娘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看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达兰的眼圈红了一下,说:“是呀,时光催人老啊,我都老了,是不是?”又往前挪了挪椅子,离李醒芳只有一步远,他闻得到从她身上飘来的脂粉香味。
李醒芳只得把画架向后撤了半步。
胡惟庸适时地说:“皇上在奉先殿等我呢。”他显然想尽早溜掉。
“不至于忙到这份儿上吧?”达兰说,“我想请二位吃顿便餐,二位都是故交了。”
胡惟庸说:“娘娘请他吧,我真的不行。京城正在疏浚城壕,本来用的是农夫,皇上去看过,说农夫泡在水里一天六个时辰,太苦,让我草拟个办法,用罪囚来替补呢。”
达兰说:“那丞相快忙去吧,别误了公事,叫皇上把你也当成罪囚罚去修城壕。”
胡惟庸哈哈一乐,趁机溜走。
李醒芳在勾轮廓。达兰问:“你看,潭王长得像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