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外头不远的街道上,岳子寰被人从一家药铺里赶了出来:
“走走走,我们请不起你!”
“让你写字记账你还要嫌弃不是徽州砚不是湖州笔,我请你来做记账的不是请你来品鉴笔墨的!”
岳子寰穿着一身簇新的冬季长衫,脸上还带着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
面对满街人的指指点点,他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他愤愤地瞪了那药铺一眼,转身就走。
拿了湄姨送的银子和衣裳之后,他便在梨花巷附近寻找住处。
一开始他找了个独院,以他的眼光看根本就是下人住的地方。
结果一问价格,一百两银子根本租不起。
找了整整一晚上,总算在几条街外租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几家做苦工小贩的人租了其中两个厢房,还剩一间朝北的小厢房便租给了岳子寰。
还好那间屋子里还有个木架子床,以及一床泛着霉味的旧棉被。
这至少能让他再省下些银子。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又冷又饿又渴。
隔壁卖包子的大妈看他一个人什么都不会,心软送了他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泥炉子,外加几块炭火。
岳子寰道谢收下,强烈的自尊让他无法开口求人教他怎么生火起炉子。
一晚上过来,他冻得鼻涕直流,饥肠辘辘。
半个晚上的辗转反侧中,他终于算出来剩下的银子并不够他过活一个月的。
这样下去,他连这个破院子都租不了多久。
迫不得已,他只能硬着头皮出门找活做。
岳子寰找活的范围始终就在梨花巷附近。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回家探望容姨的小楼。
万万没想到,找份工居然也如此不顺。
岳子寰找了两家酒楼,两家米铺,一家药铺,不是他嫌对方太苦太累,就是对方嫌他做事不安分。
刚才那家药铺,他不过是多说了几句笔墨不够好,便被掌柜的劈头盖脸骂出来。
若是换作从前在王府,他一应吃穿用度,哪是这些人能够得上的?
岳子寰握着拳在街头呆愣半晌,压制住心中愤懑,只得再去物色下一份工。
行走间,便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岳子禹,你那个庄子,当天能回城么?”
岳子寰听了这话,顿时脚步一顿,但不敢回头去看。
熟悉的嗓音从身边经过,飘进他耳中:
“有些远,去了要住一日才能回来,等过几日,我带你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