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长恭……”
“我,只是有些累,没事。”他微低下颌,贴在我的发髻上,俊美的脸庞抚触着额上青丝。“季平,你先回谷。”
“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回谷。”
“是。”
一抹健硕的黑影从着我迷蒙的眸前消失过去,我正欲继续那份沉醉,一个明黄绸卷和着一个淡翠的酒斛倒在季平走后的那堆短草之中。圣旨——,曾做御助的我,又则能不识那是何物?怎么会有圣旨?“终有一日会后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推开他的轻揽,我跑向那个明黄绸卷,身后,是他无奈的劝阻:“兰儿……”
“上诏……兰陵王拥兵自重,早有谋反之心……赐鸠酒……酌其为高氏皇族,故家眷免之,押回邺城……钦此。”
手,蓦然一抖,身子蜷颤着,那已然无酒的斛告诉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不,你没有喝,你没有喝下,不,你没有喝下……
“长恭,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喝,告诉我……”
雨,停了,莫名地停了;泪,下了,突然地下了。
“兰儿,雨停了。”他,步到我的身旁,指腹轻擦我的脸庞,轻轻道。
“长恭……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喝……你说啊!!……你说啊!!……”我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摇着他的身,问着,声嘶力竭地问着。
“兰儿,我们回谷,好不好?学箜篌……好不好?呃……”
他的眉微微蹙着,他的唇苍白无色。
“不,长恭……你说啊!!!……”
我替他否认着,替自己的心否认着,因为我,我无法接受,无法承认……
“兰儿,你的手怎么了?”
“长恭……”
“这么大的口子,先回谷……”
我反抗,而他却抱起了我,扔了他平时最疼爱的武器——银枪,抱着我,朝着谷中走去。
“放下我……长恭……放下我……”
“不放……”
“放下我……”
“不放……”
他的步,如着以往一般并不快,以往,他是为了我而故意放慢,而此刻,他已经无法再快。
手,靠在他怀中的手忽而感着一丝冰凉,水滴的感觉。我微微抬起——不,——那不是水——那是血——他真的——真的喝下了——他的唇边,挂着细细红线,我的手上,落着红红小花。
“长恭……长恭……”
“满足……满足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不再唤他停下,也不再抬眸望他,我只敢,只愿,贴在他的怀中,由着他,艰难地带我回谷。
谷中以往嬉闹的丫鬟们静静地站在两旁,抽泣着看着他抱着我步在那条道上……
“怎么,你们这些丫头们又……又在偷懒…………我真是最……最失败的主人……”
“是,是公子。”惠儿的声颤颤地响着:“你们,你们都去干活,该,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无力一笑,轻轻一叹,继续着脚下的步……
穿过那条廊,步过那片林,路过那潭水,我们一起朝向那个巨石后的洞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