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应领导的要求,我还头戴安全帽,腰系安全带,但时间一长,我嫌那些东西繁琐,于是上工时就将它省略了,而那些监督的领导们,因为没有了大批施工的工人,所以也松懈了许多,起初看见我徒手,从一楼的钢管架子上直攀爬到四楼,他们还口头警告我几句,让我系好安全带,带上安全帽,注意安全,后来看习惯了,也就视而不见般,不再理我了。就在我拿着刷子提着漆桶,机械性的每日重复着差不多的动作,攀爬于各钢管架子之上,将第四层楼外墙,及房檐部分的墙面油漆,那些不整齐不均匀的地方一遍一遍认真的补刷着,不经意间,却引来了许多驻足观望的人们,可能是我大胆的冒险举动,吸引了他们的眼球。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厂子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就是曾经批评过我的那位领导。终于有一回,那位领导特意跟我说,从一开始头戴安全帽,腰系安全带,还战战兢兢的不敢上,练到后来任何防护措施都不需要,还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游走于各钢管架子之上,且将手中的油漆刷子用的得心应手,我都看在眼里,由此可见,你很聪明能干,胆子也大,进步也很快,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四层高楼的钢管架子外没有防护网,你不戴安全帽也不系安全带,没有任何安全有效的防护措施,还是很危险的,再次警告你,一定不可麻痹大意,必须注意安全。听了那领导的话,我只是点着头,傲慢的微微一笑,心里想哪有那么悬乎,自己小心点就是。就在那天下午,我习惯性的将漆桶挂在一根钢管的头上,手执刷子翻越着架子,从这头向那头认真的刷着漆,当我向下挪动两格的时候,一粗心大意,忘却了上面挂的漆桶,随着架子的晃动,那半桶漆洒了下来,恰巧落在我的头上,那又稠又粘的漆浆,将我的头顶糊了一个透彻,搞得我甚是狼狈,抓也抓不去,洗也洗不掉,用了好些日子,才随着皮肤渗出的汗液,将那些已干的漆块带着些许头发,从头顶上拨拉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领导将我们新工地上的油漆工又调了回来。原来是厂子里,某位领导过来检查时发现,墙面漆的颜色有些不对,说和将要吊装的高级天花板不太匹配,所以要求我们再重新上漆,将原有的漆色改过来。
大舅家的四表哥,忙完农活之后没事可做,听说我在邯郸干油漆工,便要了我的地址,前来寻我。到了工地后,经四姐夫介绍,便直接加入了我们油漆工的行列。虽然他一点基础都没有,每天只是跟在我们后边,干些打下手的小活,但也忙的不亦乐乎。他见我提着漆桶,拿着刷子站在跳板上,轻快的在墙面上刷着漆,觉得很是简单,就说他也能干,没有什么难的,非要上来试试。结果他上了架子,抄起刷子,一刷子漆没刷到墙上,却甩的从头上至身上再到架子下边,还有跟在我们身后干活的一位中年男子,也跟着遭了殃,从头到身上沾了不少的光,气的那人直吹胡子瞪眼,还骂骂咧咧的,我赶紧过来,跟人家连声道歉,然而那人依然喋喋不休,骂不停口,而我那四表哥因为初来乍到,也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只是一个劲儿嘿嘿傻笑,我一连串的不是陪着,那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弄得我真有点急了,于是用手指着那人说,我表哥刚来不会干,弄你身上点漆,我已经跟你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了,你还在骂,再骂我就不客气了。谁知那人听了之后,更是来劲,并说我威胁他,且骂的更凶了,气的我蹦下跳板掐着那人脖子,就给按在了地上。冲动是魔鬼啊,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殊不知整个建筑队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人家一个村子里的,呼啦一下,围上来一大堆就要动手,好在那天四姐夫也在不远处,听到动静后,急忙赶了过来,还有监工的领导一起将那些人制止住,帮我化解了一场危机。后来那个领导说,我就不明白了,平日里看你那么老实,而那个人是我们村里最老实的人,就你们俩这最老实的人怎么能掐起来呢?我就跟他解释说,我表哥不小心溅了他身上一点油漆,是有错在先,我承认,但是我一再的赔礼道歉,他依然不依不饶的骂个不停,所以我才起急。那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辩解着,说没有骂我,气的我都快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对领导说,你听他现在嘴里还脏话连篇的。那领导听完也乐了,连忙跟我解释说,那不是在骂我,因为他们那地方的人都有那个口头禅,说话时就爱带脏字,还有句顺口溜叫什么,喝了临漳水什么脏话不离嘴,让我别介意,不信你仔细听他们聊天,每个人都是那样。我回忆一下他们聊天时的场景,也的确如此。
很快,各房间里的门窗安装齐备,我们大批的油漆工,又有了用武之地。而与此同时,从外国进口来的,高档木质天花板,也已到货。厂领导特别叮嘱说,这些天花板,是报市里领导批准,才得进口而来使用的,也是此次新房装修的亮点,一定要找最好的木工师傅,将他吊装的严丝和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再找技术精湛的油漆工来刷漆,更不能有一点纰漏与瑕疵,影响美观,弄好之后市领导是要来检查的。于是在那些木板吊装完成之后,经施工队领导和四姐夫仔细甄选,最后敲定,由四姐夫和我们两人,来做这些面子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