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叔听我说完,涨红着脸,有点生气的说,嘿,我说你这人,还素不相识,来了不就认识了吗,真是的,我不是想着给你找个人帮忙嘛,本来想让你自己找,你又说你找不着,我这好心你咋就不能理解呢。见张大叔有些生气的样子,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想安慰他几句,便听张大叔干脆的说,算啦,反正都让人家来了,一天都没干也不好让人家再回去吧,这么着,先让她过来给你看几天摊儿,晚上下班让她先上我们家住,看一下情况以后再说,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将她送过来。张大叔说完,不容我搭茬,转身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约八九点钟的时候,张大叔送来了一位姑娘,跟我说这姑娘姓孟,让我给她准备一张椅子坐在摊旁,便转身走了。
这位孟姑娘好不奇葩,自从她来了之后,只见她坐累了站一会儿,站累了再坐一会儿,一整天也没有挪过地方,而更奇葩的是,一天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说话。开始,想她是因初来乍到,与我也不熟悉,姑娘脸皮薄腼腆不爱说话,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到了中午,我问她饿不饿吃不吃饭,她只撅着嘴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边也不理我,所以我便与往常一样,忙完了之后,饿的不得了时,才胡乱的弄点东西吃几口,便没有管她。若有顾客来了买东西,用手指着要哪盒烟,她也伸手拿了递过去,但也不吭声,我想是她刚来也不知道价钱,便站在边上告诉她多少钱,她只收钱找钱的忙完之后,或继续坐回去,或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再将脸扭向一边,一动不动的似乎盯着什么出神,我也不好过去打扰她,只无聊的待在一旁。
有人好奇的过来问我这姑娘是谁,我便说是老板找过来帮忙的,也有人开玩笑的说,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是不是你又谈了个新朋友,我摇摇头说肯定不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或议论什么,这姑娘都无动于衷,且充耳不闻,旁若无人的样子。下午约五六点左右,见天色将晚,她便向我瞄了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向上午来的方向而去,我明白,她这就是要下班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这姑娘又出现在我的摊旁,依然和前一天一样,坐累了站一会儿,站累了再坐一会儿,也不说话。而如此这般,她连续坚持了有三四天之久。
仔细观察,就觉得她那张原本粉嫩的小脸儿,似乎被风吹的失去了水分,亦如离开枝干的芙蓉,一见阳光便有些打蔫起皱的感觉,着实让人生怜。
那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我实在些沉不住气了,便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也不知你早晨吃没有吃早餐,现在饿不饿,要不趁这会儿还不忙,我去给你买些饭吃,或者你拿几块钱,自己上饭馆里吃也行,要不一会儿下班儿的人一多,咱们一忙起来就会过了吃饭的点,见你这几天中午都没有吃饭,老这么饿着,天又这么冷,时间久了哪受得了呀。许是我温暖的话语打动了她,但见她羞怯的扭过脸来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我觉得可能是她跟我还不太熟悉,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将刚才的话,简略的重复了一遍,却见她突然抹起了眼泪,且嘶哑的嗓音里挤出来一段话说,明天我不来了,我要回家,他们这些骗子,再也不上北京了。顿时惊得我,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那位孟姑娘走了,我艰难的又熬了月余。天气渐暖,生意也好了起来。张大叔又过来向我收租金,并要求我连同上次差的那三百块钱一次交齐,我便跟他说,现在生意刚有起色,上个月我真的没有挣多少钱,我进货和销售都做了记录,如果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看,而且这么受罪,我真的不想干了,要不我把这些货品转交于你,你再找人来干吧,张大叔听了之后,皱着眉说,你可想清楚了,如果真的不干了,那我就想办法找人来接替你,不过在没找到接替你的人之前,你还是要坚持出摊的。我点头说那没有问题,不过你要尽快。张大叔说,我尽力吧,但是这个月的租金你不能少给。于是我便交了他七百块钱,以前差的那三百块钱依然欠着。
没过几天张大叔过来跟我说,想知道我现在这些货究竟能值多少钱,希望我盘一下存,写一张单子送到他家里,好让他合计一下,看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将我的摊子接下来,并告诉我说,还是上午十点半以后,他会在家等着我。于是我便忙活了大半夜,将所有的货全部清点一遍,并一一做了记录。第二天准时准点,我揣着单子到了张大叔家。
一进门,见张大叔面色红润,笑容可掬的将我让到沙发前,尚未待我坐下,从厨房里便走出来那位高傲的阿姨,热情的向我打着招呼说,来了啊小曹。我赶紧叫了声阿姨好,于是那阿姨便,边微笑着说,坐吧不必客气,边往里边屋走去,口中边喊道,芯儿,来客了,出来倒杯茶。于是就从那间,敞着门的屋子里,走出来那位,那天张大叔带到我摊上去的那位姑娘。
姑娘微笑着来到我的面前,礼貌的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张大叔便在我的侧面落了座,并请我喝茶。那位姑娘在旁边站着,我不敢直视她,但直觉告诉我,她一直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见他们对我如此客气,就连那位曾经傲慢的阿姨,也对我转变了态度,搞得我心怦怦乱跳,紧张的我无所适从。张大叔见状,便微笑着回头冲那姑娘说道,芯儿,你回屋去吧,我们谈点事情。那姑娘听完,轻轻的嗯呐一声便转身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