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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天性。

12月23日晚上，筱晴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当时我正和阿超在大讲堂的地下酒吧喝酒，两个人都酣酣的。筱晴在电话里声音很细很微弱，周围又很嘈杂，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后来她竟然在电话里呃呃的哭了起来，那声音中的悲痛我确是感受得清清楚楚。于是我立刻拉着阿超跑出了酒吧。在隆冬的飘着轻雪的空旷的校园里，我终于听清了筱晴的声音和她的消息——她的清华男友和她分手了。

20分钟以后，我和阿超在五四运动场边的长椅上等到了被我们叫出来的筱晴。她头发蓬乱，眼睛通红，神情憔悴得让人心疼。我从未想过一个乐观、积极的女孩会变成这个样子。

“四年了，已经四年了，他根本不在乎，就这么离开我……”筱晴见到我们，第一句便是这个，眼泪也无法抑止的流了下来。

“那个傻X在哪里？等我去把他废了！”阿超气愤得站了起来，就要去为筱晴出气。我狠狠的拉了他一把，提醒他不要冲动。

我把筱晴扶过来，让她坐在长椅上。过了很久，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开始断断续续的对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故事很简单，是一则在今天的世界里再平常不过的情变事故，在北大更是每天都在发生。筱晴的清华男友张佳斌受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引诱，变了心，离开了筱晴，投入了那个女孩的怀抱。然而当这件事情发生在筱晴身上时，便跟我和阿超都产生了联系——那个引诱了张佳斌的女孩，就是施羽。

“四年了……已经四年了……我的所有第一次都给了他，可是他还是变了……”筱晴双手捂着面孔，又开始抽泣。她的形象就如同托瓦尔德森雕刻的达芙妮女神一般，洁净而脆弱。我多想对她说美丽的女人对男人的诱惑是一个永恒的公理，远不是恋爱的年头可以战胜的东西；但是我明白在这样一个悲伤的女孩面前，我的这番说教会显得多么苍白和不合时宜。于是我便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只能是紧紧的抱着她的肩膀，给她挡住凛冽的寒风。

阿超则呆呆的坐在一旁，眼睛漫无目的的盯着前方，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天晚上我和阿超陪筱晴在外面坐了很久，彼此没有交谈，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等待时间和寒冷平复我们所有人的情绪。后来我和阿超把筱晴送回她的宿舍，我们两个又回到地下酒吧，继续我们的酣醉。那回我们是真的醉了，醉到后来如何回去的都不记得。

第二天便是圣诞晚会。和我预料得一样，筱晴没有出现。施羽仍然是全场最醒目的亮点，她和往常一样自信满满，带着迷人的居高临下微笑，左手挽着她的新男友张佳斌，在所有人面前款款应酬。我注意到她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全场，我知道她是在找筱晴。这是一个恶毒得可怖的女人。几次过后，她发现筱晴并没有出现，眼睛里便流露出明显的失望。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交织着妖艳和绝望的复杂情感让我想起籍里柯的《美杜莎之筏》。

施羽并不快乐，我可以感受到。她不是成功者。其实在这场游戏中并没有成功者，所有人都是失败者，都是十足的loser，包括我自己。

没有了玩乐的心情，整个晚会便显得索然无味了。于是我早早的离开，坐在礼堂门前的台阶上抽烟。没过多久，楚雄也拎着半瓶子啤酒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在我旁边。

“今年冬天比去年冬天清爽多了。”他对我说，眼睛却盯着天上的星星看，嘴角都荡漾着甜蜜的笑意。那是一个难得的晴朗的冬夜，透过稀薄的空气可以看到洁白的月亮。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嘛。”我笑着对他说。楚雄很少这样酸酸的描摹自然，除非是心情格外好的时候。

“她答应和我谈恋爱了。”楚雄终于红着脸对我说了实话。

“她？哪个她？”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刚开学的时候……”

我这才恍然回忆起学期初的时候楚雄和我讲过的他对一个哲学女博士的痴迷的故事。这回我是真的吃惊，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很快就会忘记这段不对称的单恋，却没想到他认真了整个学期。

“你小子强啊，怎么做到的？”我狠狠的捶了下他的胸口。

“哈哈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很开心啊！”楚雄洋洋得意。

我望着楚雄，他的样子是如此可爱和率真，竟然让我忘记了他的恋爱是多么的诡异和不妥，忘记了提醒他要提防或许是注定的不幸的结局，仿佛分享恋爱中的他的快乐感染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待她，学萧杨，不要学我和阿超。”我对他说。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怀念起什么都不懂的年代。看见一个女孩，喜欢上她，追求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是多么的简单和快乐。

“这个自然。我要么不爱，要么就爱得最好。”楚雄自信满满的对我说。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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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阴谋与爱情》14（2）

于是我的心情一下子清朗了许多，那些源自彼此追逐和拒绝的种种不愉快因为这段刚刚听说的“不伦之恋”而刹那间烟消云散。人的情绪的变化就是如此简单，一点点好事便可以让人特别开心，一点点坏事也可以让人特别沮丧。而失恋和恋爱，追逐和拒绝，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啊，实在不值得如此的大喜大悲。可是即使勘破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一个人被剥夺了悲伤和喜悦的自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回去参加晚会，而是去了潇潇那里。她也刚刚参加学校的圣诞演出回来，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看见我便兴冲冲的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于是我的心情便也随着好到了极点。于是我带着懒洋洋的微笑，听她讲了好久她们圣诞晚会的事。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抱着睡觉而没有做爱。我在她身后抱着她，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胸口随着呼吸而均匀的起伏。我嗅着她雪白的颈子上的淡淡的鸦片香，把头埋进她的长发，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隐隐的我听见远处的教堂开始当当当的敲钟，便完全的忘乎所以，稳稳的睡着了。

元旦那天是个大晴天。我起了个大早，带着潇潇到雍和宫去烧香。寺庙里人山人海，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身上，我们就一直那样依偎着，把神圣的佛教寺院当成恋爱的公园。在最后一个大殿，潇潇很认真的烧了三柱祈愿香，并拉着我虔诚的给那尊站着的参天独木般的弥勒佛磕了三个头。起身的那一刹那，我看见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灿烂得如同元旦的大太阳。于是我问她究竟许了什么愿。她摇了摇头，没有告诉我，只是继续着她的迷人的笑脸。那一刻我竟感觉这个女孩或许就是那个可以让我心安理得的人。因为在这一年里，一切都变了，却只有她没变。

2001年就这样过去了。尽管有着种种变故和痛苦，但我仍然怀念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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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理智与情感》15（1）

2002年的春天的天气格外的糟糕。刚进入三月，便已经刮过好几次沙尘暴。狂风卷着金黄的砂土在空气中飘然起舞，颇为壮观。沙尘暴最大的那天，我正和萧杨、楚雄、阿超在家园餐厅吃火锅，庆祝所有人的考试都顺利通过以及新的一个学期的开始。我们坐在窗子旁边，听着空气中的砂砾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感觉很惬意。仿佛春天的感觉就应该是这样，脏兮兮的，却有种哥特式的美。

也正是这个春天，我和潇潇正式同居了。这个决定是如此的仓促，以至于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