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玚反应的倒也算快,立马便明白过来,对方大概就是这些年一直帮忙将家里维持原样的阿姨。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对方姓什么:“是林阿姨么?”
“对的对的!你果然是言先生呀!”林阿姨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搁,套上鞋套便要进来与言玚握手。
上楼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言玚能做的,顶多是尽量把睡袍拢一拢、系带紧一紧。
锁骨、耳侧、脖颈上遍布着褚如栩留下来的暧昧印记,喉结附近还有一圈泛着薄红的勒痕,明眼人结合起来一打量,就能猜出不是受伤,而是某些不可言喻的行为造成的。
但林阿姨只是微微一怔,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反应,言玚对此颇为感激,毕竟对着这样一位长辈年纪的人,他着实有点不太好意思在私密情事这方面太坦然。
两人只是简单握了下手,林阿姨便看出了言玚的窘迫状态,立马主动端着餐桌上他使用过的碗筷提出先去清洗,言玚赶紧道谢应好,捏上那两张可爱的小纸条,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等他换好帽衫下来,林阿姨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花瓶里原本枯萎的郁金香,也被替换成了几支娇艳的朱丽叶玫瑰。
言玚走到桌前,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柔软的花瓣,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似的,眼睛不自觉地弯了弯,莫名有些出神。
“我儿子是开花店的,他说选择住在这样房子里的人,一定也会很喜欢鲜花。”身后正在擦拭着茶几的林阿姨突然开口道,她表情有点抱歉地解释着,“刚接下这个活的时候,他不太放心,就陪我来过几次,希望你不会介意。”
言玚摇了摇头:“我母亲确实很喜欢花,郁金香和玫瑰,都是她会经常往家里买的种类。”
他笑着走到阿姨对面坐下,眨了眨眼,用开玩笑口吻说道:“我家这个工作确实奇怪,您儿子不放心太正常了。”
林阿姨连忙摆了摆手:“可别这么说,也就是熟人介绍,不然这样报酬丰厚又轻松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到我身上。”
“我以前做家政的时候都是一天一去雇主家里,不仅要打扫卫生、做饭,偶尔还要帮忙带带孩子,碰到比较麻烦的雇主还可能被经常刁难。”林阿姨神色浮夸地朝言玚拧了拧眉心,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爱。
“我当时听说这个活只需要三四天来一次,家里不会有人,也不需要和雇主交流,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室内陈设维持原样,给的钱还是市价的两倍。”
“我就想啊……”林阿姨轻轻捂着嘴,揶揄着笑出了声,“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冤大头?”
言玚也被逗笑了,配合地拍了拍胸口:“是我。”
林阿姨的视线瞟过餐桌上那个被立起来了的相框,语气有些感慨地说道:“四年都过去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言玚点了点头:“我这次回来会小住一段时间,等过两天安顿好了,我请您家人一起过来吃个饭吧。”
林阿姨倒也不多推脱,看起来对言玚很有好感的样子,立马应了下来,高兴地说要他露一手。
“没问题,需要什么食材您提前告诉我,我来准备。”言玚说道。
林阿姨将茶几上的桌布换好,一副对言玚是否有熟练掌握这些生活技能,不怎么信任的样子:“我听人说你是开公司的呀,大老板平时也会自己下厨嘛,买不好菜的吧?”
虽然这属于是刻板印象的范畴了,但言玚确实不会下厨,也挑不好菜,甚至可能连有些不常见蔬菜没做熟时的样子,他都没见过。
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有褚如栩在呢。
他那个助理小栩还是很全能的。
“没关系,我家里有位厨艺好、会照顾人的。”言玚轻飘飘地夸奖道。
“哎呀!也对!”林阿姨开心地拍了下手,一副兴奋的模样,“言先生是成家了吧,这次是和妻子一起回来的么?”
“有没有小孩啦?”
陌生又熟悉的逢年过节长辈三连问,打了言玚个措手不及。
“不,不是的,我——”言玚支吾着,后半句反驳还没说出口,本就虚掩着的家门就又被推开了。
“哥哥,我回来了!”褚如栩人还没进屋,声音倒是先飘了进来,“那家店真的好火啊,排了四十多分钟才排到,布朗尼都快热晕了。”
林阿姨的表情显然有些困惑,像是在努力分辨,喊话这人到底真的是男人,还是言玚那「妻子」的声线格外低沉。
“你快点下来亲亲我嘛,我好想你——嗯……”撒娇撒到一半被迫叫停的褚如栩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空白,“您,您好……”
行,还挺有礼貌。
这都不忘要老实打招呼。
言玚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还不忘嗤笑出声。
这就叫尴尬转移,在场只要有更尴尬的人出现了,原本因窘迫而倍感拘束的人,就能立刻放松下来,甚至可以无缝加入看热闹的行列。
褚如栩站在玄关,迷茫的同一脸吃到瓜了表情的林阿姨对视着。
而言玚则靠着沙发背,眉梢轻挑,戏谑地打量着浑身散发着青春朝气、一看就还是个学生、可颈侧却明晃晃印着两处青紫吻痕的褚如栩。
很好,自己在林阿姨那里是事业有成的大老板,那褚如栩现在这样,就算不是喜提了个被包养的人设,那至少也该是个误入歧途的第一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