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陌生的地方,李昭昭睡得并不算好。天还没亮她就醒了,然后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有一种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的恍惚感。
她掀了帘子坐起来,喊了声:“奶娘。”
荣妈妈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李昭昭,说道:“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天还早呢。”
李昭昭道:“睡不着,你服侍我起来吧。”
荣妈妈于是替她穿鞋子,扶她下床,金枝和玉叶端了盥洗的东西进来。
金枝将盛着热水的铜盆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抱怨道:“这武安侯府根本是故意辱没人,到现在了院子也没见个伺候的人。既不想真心对待姑娘,当初何必强要人嫁过来。”
“太过分了。”
李昭昭没有说话,漱口净面之后坐到妆台前,由玉叶服侍着梳妆。
这时,明渠院外面终于看见一个年约四十的妈妈,领着一群十多岁的粉衣丫鬟走进来。
领头的妈妈看着李昭昭,笑着屈膝行礼:“夫人,真是对不住,奴婢们原该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但是昨天办喜宴,各处的人手都不够,奴婢们都被分派到各处伺候去了,未能及时给夫人请安,请夫人恕罪。”
“从今日起,就由奴婢们在明渠院,专门伺候院子的洒扫庭除和夫人的饮食起居,奴婢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夫人的。”
说着又转身看向身后的丫鬟们:“你们还不快见过夫人。”
那群粉衣丫鬟依言纷纷屈膝行礼:“见过夫人!”
李昭昭还没有说话,那妈妈倒是非常不客气的已经替李昭昭叫起了:“行了,都起来吧。”
玉叶瞥了她们一眼,翻了个白眼。
跟着那妈妈看到正在给李昭昭梳头的玉叶,抬脚直接上前,抢过玉叶手里的羊角梳,用屁股撞开了玉叶,对李昭昭道:“夫人,我来替您梳头吧!”
李昭昭目光极冷的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美目中蕴含的凌厉让那妈妈一时有些发怵,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将梳子交回给玉叶,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李昭昭梳妆好了之后,又让金枝和玉叶服侍她穿上衣裳。此时仍是新婚,李昭昭里面穿了一件加红色襕边的宽袖长衫,下穿红裙,外面穿朱红圆领对衿衫。
头上梳着堕马髻,绾牡丹发簪,翡翠耳饰。
那本就极美样貌,如今稍一打扮,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妈妈望着李昭昭一时都有些惊艳住了。
李昭昭收拾好了之后,才坐到椅子上来,看着那妈妈问道:“你姓什么?”
那妈妈看着李昭昭含笑着道:“奴婢姓杨,我丈夫是帮着侯府管铺子的贾洪,所以府里大家都称呼奴婢为‘贾洪家的’。”
李昭昭道:“那我就叫你杨妈妈吧。”
“杨妈妈,谁派你来我院子伺候的?”
“是福伯。”声音里颇有些身有依仗的嚣张感。
说着见李昭昭皱起了眉,便知她并不熟知这府里的人事,便又扬起了下巴,颇有些得意的道:“福伯是府里的大管事,从前老侯爷在世时,他就是最受老侯爷重用的管事,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物。老侯爷过世,小侯爷承袭爵位后,也依旧让他管着府里的事情。”
李昭昭道:“我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你既然来了,我也不为难你。但咱们有话说在前头,我不喜欢有生人进我的房间,以后寝卧以内以及我近身伺候,我有奶娘和金枝、玉叶就够了,不需要你们伸手。我寝卧之外,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由你负责,你带来的那些丫鬟也由你分派。”
李昭昭陪嫁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的荣妈妈、金枝和玉叶之外,还另有一房人,但那房人被李昭昭使唤去帮她看管庄子田亩了,所以真正被她带到武安侯府来的,就只有荣妈妈、金枝和玉叶三人。
何氏倒是想给她多陪嫁一些丫鬟,连人都帮她□□好了。但她只看那几个丫鬟的相貌,便知这些人的功用不是真来伺候她的,而是来伺候她夫君的。
她既不想接受何氏这特别的好意,也不想身边带一群不熟悉的人,于是把人退回给了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