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他的两只拳头撞到了岩石。手帕松了。手擦伤了;没有把骨头撞碎总算是幸事。
吉里雅特在半空中吊了一会儿,感到头晕目眩。
但是他在头昏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没有松开绳子。
在他的双脚钩住绳子以前,他又摆动又颠簸了好一阵,不过他终于达到了目的。
他镇定下来,双脚夹住绳子,好像双手那样。他向下面望。
他对他的绳子的长度并不担心,他以前不止一次地用它爬过更高的地方。绳子果然拖到了“杜兰德号”的甲板上。
吉里雅特确信能够再到下面去,于是开始向上爬。
不用片刻时间,他爬上了平台。
除了有翅膀的以外,这儿还从来没有别的动物的脚踏上过。这个平台盖满了鸟粪。它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是这座名叫大多佛尔礁的巨大的花岗岩棱柱体的裂口。这个梯形当中陷了下去,好像一只脸盆。这是下雨造成的。
此外,吉里雅特原来猜测得很准确。在梯形南面的角上,能看到重叠起的岩石,也许是岩顶塌陷形成的。这些岩石像一堆特大的铺路石,一只在这个岩顶上迷了路的猛兽,完全能从它们中间钻过去。它们乱糟糟地放着,却保持着平衡。它们像一大堆石灰渣那样,有许多缝隙。在那儿没有山洞,也没有岩穴,而是一些好似海绵上的窟窿。其中有一个窝可以容纳得下吉里雅特。
这个窝的地上有一层草和苔藓。吉里雅特走到那里面,仿佛进了刀鞘。
这个凹室的进口处有两尺高,越到里面越狭窄。有些石棺就是这种形状。石堆背向西南方,这个窝可以躲避骤雨的袭击,可是挡不住北风。
吉里雅特觉得这儿不错。
两个难题都解决了。小帆船有了停泊处,他有了栖身地。
这个栖身地的优点就是距离破船非常近。
打结绳的铁钩落在两块岩石当中,已经牢牢地钩住了。吉里雅特又压上一块大石头,使它不能动一动。
他立刻就开始和“杜兰德号”自由来往。
从此以后,他有了家。
大多佛尔礁是他的住所,“杜兰德号”是他的工场。
去去来来,上上下下,再简单也不过了。
他顺着打结绳很快地落到甲板上。
白天一切顺利,开头就这样好,他很满意。这时他觉得肚子饿了。
他解开他的放食物的篮子的绳子,打开折刀,切下一片熏牛肉,咬了又圆又大的黑面包,喝了一口壶里的淡水,这顿晚饭真令人羡慕。
活干得好,饭吃得好,是两件乐事。吃饱的肚子,就好像得到满足的良心。
他吃好晚饭,还有一点儿阳光。他利用这段时间开始减轻破船的重量,这件事刻不容缓。
他在白天的一部分时间里已经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分了类。现在他把所有可能有用的,木头,铁器,粗绳,帆布,都放进坚固的机器房里。他把没有用的丢进了海里。
给绞盘吊上甲板的小帆船装来的东西,虽然不多,总是碍事。吉里雅特在小多佛尔礁的峭壁上发现一个凹进去的像狗窝一样的洞,高度他的手恰好够得着。在岩石上时常能看得到这些天生的橱,自然都没有关上。他想他可以将他的东西存放在这个洞里。他把他的两只箱子,一只是工具箱,一只是衣服箱,还有一只装黑麦、一只装饼干的两只袋子,放到洞的最里面,在外面放食物篮子,也许离口子太近了一些,但是另外没有地方了。
他事先已经注意到从衣服箱里取出了他的羊皮、带风帽的油布上衣和涂上柏油的腿套。
为了不让风吹得打结绳摇晃,他把绳子下面的一头捆紧在“杜兰德号”的一根加强肋骨上。
“杜兰德号”的船身给压缩进了许多,这根框架肋骨弯曲得很利害,它系着绳子的一头,就像一只紧握的手握住一样。
剩下绳子上面的一头了。下面的一头固定了,这很好,可是在峭壁顶上,打结绳碰到平台最高处的地方,令人担心它会不会被岩石的尖锐的角渐渐磨断。
吉里雅特在留下的一堆零碎东西里寻找,找到了一些破旧的帆布片,又从一段旧缆绳里抽出几根长的粗麻线,把它们都塞进口袋里。
只要是水手,就能猜得到他是要用这些帆布碎片和一段段线去垫在尖锐的岩石上的打结绳,好使它不会被磨坏。这种做法叫做“衬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