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又摇头又叹气的,是怎么了?”
宋凌霜抬头一看,是艾子轩,问道:“怎么,被赶过来了?”
艾子轩无奈地笑笑,望了远处的常沁一眼。
艾子轩这个人最大的两个优点就是识趣和洒脱,在寒天院的时候即使看上哪家姑娘,撩一撩人家没有反应也就算了。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他的皮相和身份,倒贴的也是不少。如今这般低身下气不厌其烦缠着某个人实不多见。于是宋凌霜忍不住调侃一番,“艾兄你这是春天来了?”
艾子轩在他身边坐下,也不反驳,老实地点头:“一见倾心。”
他如此坦诚,宋凌霜反倒一愣,继而道:“好事。”
艾子轩感叹道:“可是一厢情愿,真累啊。宋兄你当年缠着长孙兄,是如何坚持那么久的?”这才两天,他心里的挫折感就不是一般的大。
宋凌霜乐了,干脆躺到石阶上伸着懒腰道:“你这就受不了啦。”他摆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所谓水滴石穿,每天一滴你可能看不到什么效果,但只要你继续滴下去,”他拍拍艾子轩的肩,“总有一天会穿的!”
“就像宋兄与长孙兄一般?”
宋凌霜手一挥,笑道:“那不一样。阿珏是我亲兄弟,又怎会真的嫌弃我?”
艾子轩闻言,又想起此次见到长孙珏的样子,神色异样,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他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掺和。
“对了,艾兄。”宋凌霜坐起身来,“这皇城中如果想打探消息应该去哪儿?”
艾子轩:“皇城中有个包打听,叫齐黄山,住在东边集市后边的蜗牛巷里。你可以去找他。但他未必帮你。”
“为何?”
“这人是个怪人,不是你给钱他就接你生意的。据闻齐黄山极其好酒,找他办事的都得与他喝酒。”
“……”宋凌霜汗颜,“除了此人,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艾子轩:“再有就是在市井之间自己问咯。哪个城镇都一样,无非就是三个地方,当铺,酒肆,还有……宋兄,你懂的!”艾子轩朝他眨了眨眼。
宋凌霜一脸懵逼,“我不懂。”
艾子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宋兄,没想到你平日里的放荡不羁都是纸上谈兵啊……这些年你干啥去了?”
宋凌霜心里吐槽,小爷这些年除了练功就是练功,你说还能做啥?脸上却笑嘻嘻的,“还请艾兄指教。”
“还有一个,就是青楼。”艾子轩笑得有些得意,“皇城最大的当铺,昌盛记。最热闹的酒楼,寄悦居。最火的青楼,听风院。这几年我读书不在皇城,也不知道我的名字还管用不管用,宋兄可以试试。”他瞟了一眼常沁那边,站起身来,“我觉得沁儿气好像消了些,我继续去滴水了。”说罢,屁颠屁颠朝心上人颠过去了。
宋凌霜在百草斋闲坐了一个上午,最终决定先去找找艾子轩说的齐黄山。
人生得俊问起路来着实方便,在卖花的姑娘,遛娃的少妇,卖菜的大婶热情的指引下,宋凌霜很快找到了蜗牛巷。这才想起来艾子轩那个不靠谱的并没有说齐黄山住在巷子里的哪一号啊。好在蜗牛巷里人家不多,宋凌霜一家一家找过去,终于在敲到第三家的时候知道在巷子尽头有一户姓齐的人家。
宋凌霜走到跟前才发现也只有这家大门敞开。既然是以提供各路消息为生,敞着门做生意,倒也不奇怪。
他走进院里,院中杂物毫无章法地散乱着,显然是长久无人打理。院子尽头,木屋门口有一把木头制的躺椅,一个头发全白,身材矮小的老头在椅子上打瞌睡。
宋凌霜只道是偷懒的管家,走上前去,轻咳了两声。
老头仍然闭着眼,呼吸均匀而悠长,没有丝毫反应。
宋凌霜有些尴尬,又努力咳了两声。
“年轻人有病要治。医馆在街尾的米铺旁边,你走错地方了。”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宋凌霜看老人睁开了一只眼。他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然而那一只眼睛里透射出来的精光却毫不苍老。
“老伯,您知道齐前辈是否在家?”宋凌霜问。
老头抬了抬他垂至颧骨的白眉,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斜着眼睛看着宋凌霜:“你找我?”
齐黄山是连江阳王世子都知道的人物,也怪不得宋凌霜会以貌取人,任谁人都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贼眉鼠眼半只脚说不定已经踏入棺材的佝偻老头竟掌管着整个皇城的消息渠道。
宋凌霜会看脸色的很,连忙后退一步,恭顺地行一礼道:“齐前辈,晚辈宋凌霜,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齐黄山撇嘴:“酸腐,做作。有屁快放,没看我忙着呢。”
还真没看见……宋凌霜心里吐槽,脸上恭敬的神情却丝毫不减,“此次来,是找前辈打听点儿事情。”
齐黄山白日梦被扰,自然没有好气,“废话!找我的都是打听事情的!那你可知道规矩?”
宋凌霜点头,“愿陪前辈小酌。”未见到齐黄山之前宋凌霜心里还有些不安,毕竟自己酒量一般,而且昨夜还喝多了。如今见到本尊,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儿,起码比自己长个四五十岁。自己年轻力壮,肝肾健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心道对方只是好酒,倒未必有多能喝,于是答应得极其爽快。